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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似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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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图和林起的酣战持续到了半夜。

电视机里,NM的播放时长一直停留在三小时五十分。

零散的外卖盒子摊开在整个茶几桌面,凌乱的沙发上有尚未干涸的水渍及被深深压得下陷的好几处清晰指印。

客厅里灯光昏暗,战火早已从这一处战场延展到了二层,被林起直接压在门板上内射的林图全身脱力地勉强靠在他怀里,双手还依旧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松开。

林起温柔地亲吻着林图的头发,自胸口处溢出的剧烈喘息声证明了刚才的战况究竟有多激烈。

林图说不出话,只能无声地不断喘着气回应着他的吻。

两具身体又倒在了房间的床上,肢体再度纠缠,却不仅仅是为了性器交融时的片刻快感。

哪怕是对方的身体拥抱着自己都能获得欢愉与快意。

感知到这点的林图鼻头不禁有些发酸。

她很清楚,过了这个夜晚,她又将告别眼前的爱人。

她将无法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感知他,知晓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她甚至都无法在最渴望他回应的时候得到他哪怕只言片语的反馈,只因为他们不仅相隔万里而且还身陷囹圄。此刻的快活都是彼此拼尽全力才勉强换来的短暂光阴。

林起将怀里拼死也要向前冲的林图小心翼翼地抱住,沙哑道,“让我好好抱抱你。”

林图探出去的手终于颤抖地收回了,只是依偎在他怀里,用力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她好想时光可以在此刻定格,又好想能变成一只鸟,或变成空气,能时刻追随在他身边。

但理智却清醒地告诉她,这一些都不过是她美好的臆想,在完成一切之前,她都没有做梦的资格。

“还有三十三天……”

距离她跟明成的赌约结束还有最后三十三天。

距离凌初主演的电影战栗情人所报展的坎城电影节开幕还有最后二十七天。

林起耐心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坚定地给予她支持和鼓励。

“一切都在变好,对不对?”

林图在他怀里红着眼点点头。

她会努力让一切都变好。

哪怕奉上她所拥有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下定决心要在最后放手一搏的林图没有去送林起登机。

她不但害怕自己会在人前因目送他远去的背影而情绪崩溃,也害怕她会头脑发热地哭着拉住他,不肯放他离开。

他们就像往日分别般在玄关拥抱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看着对方。

林起身后藏着他带回来的那个行李箱,林图手里拿着将要汇总提交到方所面前的收益报表。

两人相顾无言,继而努力用笑容掩饰住心底的不舍。

这是一场成年人的离别,沉重,却克制。

坐上车的林图用了些时间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她重新打开日程,切换成工作模式,看着用天计算的紧凑安排,条理清晰地开始着手自己新一天的工作。

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所以原计划放在NM第三期拍摄完成后才展开的广告竞价被提前到了现在。

前几天风声已经放了出去,这场竞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ACE公司老牌cao盘手的关注下在昨晚有了初步眉目。

相较于看到这个节目稳定持续了三期并且收视率基本持平后才开始广告招标,在第一期就买定离手所得到的竞价肯定会有所折扣。

但林图的目标却不仅是这个节目的广告收益或冠名权收益。

她拿在手中的著作权已被她分拆成了无数个细小的部分被签进了白纸黑字的合同里,这个节目所能压榨出来的每一项收益她都不会放过。

她有信心,最终拿到方所面前的蛋糕上面写着的数字一定是远远高于他当初承诺投资给凌初的那个数字。

她不求百倍、千倍高于那个原本就不低的数额,但她绝对能证明,她有资本和实力让方所承认当初给她机会是他人生中十分正确的选择。

来到ACE公司的林图在第一时间就拿到了NM的广告赞助和独家冠名的两份合同。

NM节目中的所有广告赞助被国内一家手握良好资源的广告代理商以九千八百万的价格拿下,林图仔细浏览过合同,里面条款签得很细,这部分价格只是包揽广告品牌露出的出价,对于这个节目培养出来的艺人从这些品牌手中拿到广告代言所给予的分成,林图还将跟ACE公司及艺人归属的经纪公司按比例拿到分成。

至于NM的独家冠名权则被新上市的一家饮料厂商拿下,出价是1.3亿。法务细致的在合同里圈明了品牌排他性和品牌露出强制性,林图同样跟ACE公司及电', '')('100,似漆 (第2/5页)

视台按比例分成,她大约能从这份合同里拿到37%的收益。

之后还将有被她单独签出去的后续投票环节中跟网站的会员收益分成,节目结束后出道选手成团商演她所应分享的分成等等。

她仿佛一个贪婪者,锱铢必较地跟其他人抢夺着这些。

公司里接手了这件事的小部分人开始风言风语她在利用自己的职位敛财牟利,林图只当不闻,依旧凶悍地守卫着自己的聚宝盆。

就当林图在自己现在的位置上坐得稳当且理直气壮之时,没能从林图手中撬动财宝的人们很快就发现事情似乎隐隐出现了转机。

刚刚理清自己究竟能从NM这个节目中获得多少收益的林图接到了来自董事会的一项最新决议。

——ACE公司今年将全力支持知名导演刘彦的史诗巨作参加坎城电影节的奖项评选。

听闻这个消息的林图只觉大脑嗡的一声,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故意在背后跟她作对。

作为一家娱乐公司,ACE在圈内一直是独占鳌头,坐拥各种宣发资源。

但一家公司所能够拥有的顶尖团队却只可能是固定的那么几个,甚至它能在坎城电影节上攀上的人脉、能争取到的推荐,也都是仅有一次的机会。

所有人都清楚她是ACE公司的总经理,所有人都清楚她早在几个月前就将自己的赌注压在了凌初参演的那部小成本电影之上。

而在距离坎城电影节开幕二十七天的时候,她却获知ACE公司所属集团董事会直接拍板决定了今年坎城电影节的运营影片,绕过她这个执行者,给到她手中的直接是决议,是板上钉钉无法再辩驳的事情。

这是阳谋,是站在面前直接扇她耳光,是笑着在她心口上扎针。

林图一时火气上涌,大有大闹明盛集团董事会的冲动。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因为她很清楚,她的撒泼无赖根本无法带来任何改变。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向明成求助,祈求他出面更改董事会下达的指令。但以林图对他的了解,他或许更喜闻乐见董事会现在的决定,因为这能让林图所面临的局面“更有趣”一些。

——要么,像投资凌初那样重新寻找资本外援。但林图更明白,拿奖的电影和拿票房的电影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兼容了。她没有信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说服一个金主,将亿万钱财丢进水里,只为听个艺术的响。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离开林起的第一天就重新陷入了当初的那种穷途末路。

原本信心满满的情绪像被狠狠撕碎,践踏在别人脚底。

她不懂,为什么命运总爱跟她开各种恶劣的玩笑。

但似乎,一切又都有迹可循。

是报复。

是对她一步登天,直接成为ACE总经理的不满。

是对她独断专行,强行打压底下蠢蠢欲动的伺机者的警告。

是看准了她没有后台,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

是告诫她,她只是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羔羊,此生都只能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不要肖想自己能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林图的心绪在这种无能的愤怒中渐渐平静。

她的双眼又再一次恢复了清明。

她早已熟悉了这种玩法不是吗?

无论对手是谁,她都不会害怕,她也不会认输。

林图红着眼打开了手边的文件夹,将里面存放着的纸质合同抽出,开始快速地进行保密处理。

她又打通了方所秘书的电话,NM的相关事宜她早在几天前就跟于斯人交过底,眼下是分秒必争的时间,她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头上具有决策权的人。

短暂的忙音后,林图听到了对面略显紧张的陌生声音。

“喂,您好,这边是厚生资本秘书部,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林图因这客套的开场白而愣了一秒,然后立即报上自己的身份,并且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这通电话的意图。

“好的,您稍等。我帮你请示一下方总。”

林图的心跳莫名紊乱了一拍,她皱

眉听着电话中的沉默,然后静静等候了近一分钟。

声音终于重新在对面响起,那道陌生的温柔女声歉意地开口。

“不好意思,方总这一周的日程都安排满了。我方便帮您预约下一周的会面吗?”

林图哑然。

她很快就结束了这通没有任何收获的电话,开始拨打方所的私人号码。

比等待时间更漫长的两分半钟忙音,林图终于在运营商提示出现前听到了电话被接听的声音。

还不等她开', '')('100,似漆 (第3/5页)

口询问方所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手机中便传来她熟悉却异常冷淡的声音。

“喂?哪位?”

101,一视同仁

林图被方所的这个开场白给直接噎住。

她不相信以方所的记忆力会记不住她的电话号码,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既然她已选择跟他一刀两断,那么他也不会再给予她任何特权。

理清这个关节,林图并没有被方所言语中的冷意所劝退。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思绪,毫不气馁地开始自我介绍。

“方总,您好。我是ACE公司目前的总经理,也是之前跟您合作过的凌初的经纪人,林图。”

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无异的对白,方所正处理公务的思绪竟因此而稍稍停滞。

那种原本不应当出现的苦意再度充斥心间,他强行将那种情绪压下,淡淡回应。

“你找我有事?”

林图赶忙打蛇棍随上,“一个月前我承诺给您的那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方所看向伫立在一旁的新任秘书,对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他的日程安排展示在他面前。

这些其实方所早就了然于心,只不过他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在林图面前寻找一种平衡,来证明他并非是受她掌控的那种平凡机器。

并不短暂的一阵沉默过后,林图听见了对面依旧冷淡的声音。

“我近一周都没有时间。”

林图不由苦笑了一下,坚持开口。

“这件事情很重要,我想当面向您汇报。不会耗费您太长时间,给我十五分钟就足够。”

方所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想见她,他控制不住自己心绪地想要见她。

但是大脑里被重新构建起来的系统却在他耳边发出疯狂的警报,警告他不可以再被同一种病毒入侵两次。

最终,他还是听到了自己淡淡的声音。

“明早八点四十五分,你知道的那间咖啡馆。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林图的嘴角终于翘起,欣喜道,“好,谢谢方总,我一定会准时赶到。”

方所恋恋不舍地将手机拿开,手指划过挂断键,犹豫着要不要果断按下。

在旁侍立的新秘书见状,上前自作主张地打断了自家老板的出神,“方总,五分钟后您将要前往会议室主持这个季度的财务会议。”

方所没有回应,只是怅然若失地放下早就被对面挂断的手机。

第二日早八点半。

方文林经营的那间咖啡馆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林图心情放松地推门而入,空气中始终残存的一点点淡淡咖啡香伴随着清晨的阳光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了这里安静而慵懒的愉悦。

方文林正给自己做好了一杯白咖啡,坐在餐台后面端着杯子吹着热气。看见林图笑眯眯地走向自己,他不由莞尔,温和开口招呼道,“很久没见你了,今天想吃些什么?自己动手就行。”

林图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这个特权直接进入餐台触碰那些即时更换的新鲜食材,但方文林的话语却在无形中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她摇头感激道,“今天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谢谢店长好意了。”

方文林眉毛微抬,知道自己不应该出声打探对方的私事。

但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每一次过来都是因为他的养子方所。

上个月的时候,向来少与他有什么交流的方所破天荒的当面问出了他对这个小姑娘有什么看法,此时方文林看着林图便颇有种公公打量未来儿媳的慈祥欣喜,语气也更加柔和了几分。

“方所还有十五分钟才会过来,我帮他准备的早餐刚好有多,你可以坐下来先吃一点。”

林图闻言也不好再反驳对方好意,她将手里拿着的文件仔细地放在手边不会被食物沾染上的地方,这才缓缓坐下,笑着道谢。

“那就麻烦店长了。”

方文林放下手里边还未来得及品尝的白咖啡,动作流利地开始准备早餐。

不过五分钟,比方所平日吃的那份标准餐要略小的特供早餐便推到了林图面前。

方文林一边洗手收拾流理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林图放在不远处的那份文件。

看得出来她为人处事都十分小心谨慎,这叠文件并未因为她在享用美食就随意地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在带公司LOGO的有色文件夹里面,方文林在侧面看到了许许多多张整理好的便签纸,证明眼前的人已提前将这些文稿都做过整理且熟记于心,单是这一份细心便让他脸上的皱纹都不由舒展了一些。

只用了短短八分钟,林图便解决了方文林好心提供给她', '')('100,似漆 (第4/5页)

的早饭。

她付过钱,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仪容姿态,身体也转向咖啡馆入口所在的方向,严阵以待方所的到来。

一分钟后,气质冷淡的方所如往常一样推门而入。

他不经意地抬头,看见的刚好是正襟危坐在餐台前的林图,一双明眸略含笑意地看向他,身体也自餐椅上站起,迎向他所站的位置。

他的心脏又跳了跳,喉间一时发烫发干。

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绪,无视林图的殷勤走向方文林所在的位置淡淡开口,“老规矩。”

方文林无奈地瞥他一眼,递上刚刚准备好的餐盘,在平日放置美式的地方又多添了一个杯子,里面是一杯刚刚做好就连他都没来得及好好享用的白咖啡。

方所皱眉看他,像是不解他的用意。

方文林用下巴微指他身后紧紧跟随的林图,低声开口,“算我请她的。”

林图亦步亦趋地跟在方所身后一同上了二楼。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气氛,不熟悉的是对面的方所在放下餐盘抽椅坐下后竟然将一杯咖啡推到了她面前,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淡淡不耐。

“给你的。”林图受宠若惊,又有些惊讶方所此举跟他冷淡的态度其实并不合拍。

她感激地端过杯子,小饮了一口,马上便分秒必争地放下咖啡杯,将手中的文件摊开在方所面前。

方所依旧如从前那样专心低头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林图分门别类地将文件抽出,嘴里井井有条地向对面看似无动于衷的方所作出说明。

“这一份是我跟ACE公司签署的关于NM节目的收益分账文件,这一份是刚签下的NM的广告赞助合同……”

她接连拿出来六、七份被特殊处理过的合同(大部分条款文字已被马赛克,只在需要方所检阅的部分才呈现清晰条文),这才将一张公司营业执照及公司法人变更协议推到了方所面前。

方所扫了眼这家公司的名称及成立时间,心下了然——林图并非是以个人名义与ACE公司洽谈合作,而是提前成立了一家新公司,用对No02Mercy这个节目所享有的相关知识产权在这个项目中出资,并依法享有相应的收益分成。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选择。

因为这不仅规避了林图被审计判定为利用职权谋取私利的大部分风险,而且也将她从NM这个节目中所应获得的这笔钱财在ACE公司的账目上过了明路。

至于后面她究竟要如何从公户上取出这笔钱,抑或是她要用这笔钱来做些什么,都跟ACE公司无关。

方所忍不住地拿赞赏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仅聪慧,而且果敢。

只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不但没有向他发出过任何求助,仅凭一人之力完成了NM从创作到实现收益的良性循环,还不骄不躁地妥善处理了这件事中隐患最大的利益分割问题,将这笔价值不菲的钱财干干净净地呈送到他面前。

他怎么能不被她感染?

方所放下手中的餐具,神色重归冰冷地开口,“如果我不想兼并这家公司呢?”

林图立刻从文件夹中抽出另一份合同,是清晰完整的投资合作合同,代表她可以经由这份合同将新公司公户中的款项以合作的名义付款给方所指定的任何一家公司,这同样实现了她的承诺。

方所的挑刺被她不软不硬地推了回来,又继续道,“你新成立的公司对NM所享有的著作权有官方公证吗?”

林图马上又拿出另一份公证文件,毫不犹疑地出示在方所眼前。

方所扫了眼她文件夹中剩余的文件数量,觉得似乎无论自己如何刁难找茬,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恰当也最符合他心意的应对。

他终于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而是掌控着时间,开口道。

“你今天一定要见我,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将这些东西交给我,对吗?”

林图急忙点头,眼神平静,态度诚恳。

“我现在已经拥有跟您重新谈合作的资本了,对不对?”

方所不置可否,却并未出声打断她的陈词。

林图抓紧时间道,“我想借助您的资源,以这家新公司的名义帮凌初公关坎城电影节的个人奖项。”

方所眉心稍蹙,有些困惑地看向她。

“为什么?”

他还是忍不住地出声询问了自己的这个疑虑,因为他认为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作为凌家的继承人,凌初这层偶像的外衣已没有价值,后续无论林图再如何锦上添花其实都没有太大意义。

更何况以他对林图的了解,对方应该很清楚,这个提议对资本方而言基本不会带来任何收益,所以也等同于没有任何吸引力', '')('100,似漆 (第5/5页)



林图语气急切。

“我必须要拿下这个奖。”

方所静静审视着林图,好像他需要用些时间才能重新认识她这个人一般。

他的理智始终占据着上风,大脑中运转飞速的念头很快就反馈给了他答应这个请求的必要性。

——毫无必要。

如果不掺杂个人感情因素,他根本没有聆听她这段“投资汇报”的理由。

方所强迫自己复制在公司会议上干脆明了的处事方针,冷淡道。

“这不是理由,而且,时间到了。”

对于林图,他必须做到一视同仁。

林图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她知道,方所已经给出了答复,不留余地。

就像那一天,她在酒店里所作出的选择一样。

这就是选择,无法贪心。

102,最坏的打算

方所在说完这句话后起身,跟林图错身,脚步渐行渐远。

林图没有动,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坚持不懈地追上来。

她只是低着头,开始动手整理桌上刚出来的那些文件,并没有对这个结果感到沮丧或后悔。

所谓选择,就是人在当时情景下必须要做出的决定。

她不抗拒为此承担任何后果,无论好坏,那都是她的选择。

方所在快要走到楼梯口时忍不住地回了头。

他知道自己不应当抱有期待但期待落空,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的视线落在林图身上,握着冰凉扶手的右掌心烦躁地紧了紧。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回顾,一直低着头的林图在他身体还没转回楼下时莫名抬了头。

方所尚未收回的目光撞上林图的,他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半小时后,在公司处理公务的方所看到了满脸笑容的于斯人。

他吊儿郎当地挂在他办公室门旁,那张笑得有些欠扁的脸让早上在林图那儿吃了钉子的方所觉得手痒。

方所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心情,用平常的态度面对于斯人。

“有事?”

他其实有所猜测,因为往常在他这里吃了闭门羹的林图都会在其他人那里寻找突破口,眼前的于斯人明显是个不错的对象。

于斯人似乎永远都不会被他的冰冷吓退,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将手里的文件向方所的方向举了举,“有人托我交给你的。”

听见“有人”二字,方所心里一松。

他接过文件,快速翻看起预想中自己应当早就看过一遍的文件。

出乎意料,于斯人带来的却不是他早上在咖啡馆见过的NM收益合同,而是上周他分派下去的新领域投资市调报告。

方所的眉心又隆起一个小山丘,想要开口询问为什么不是林图托他带来的合同,又觉得这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斯人察言观色,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是不是有事想要问我?”

方所抿唇,否认道,“没有。”

“啧。”

于斯人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转身出去,不再打扰方所办公。

方所一直忍到于斯人出门这才克制住自己的自尊心,拿起手机又检查了一遍是否有来自林图的消息。

她没有再试图说服他,也没有再找于斯人。

她到底想干什么?

走投无路的林图其实什么也没想。

她知道方所向来说一不二,所以在他明确表态并且离开后,她立刻就另寻出路,将当初为凌初寻找的备选资本方又全部联络了一遍。

结果预料中的不理想。

缺乏合作的先例,看不到资金回笼的希望,没有人会蠢到仅凭她的只言片语就头脑发热地答应她的请求。

林图有些惆怅地坐在咖啡馆二楼,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犹豫自己要不要做一件将来或许会后悔的事情。

她其实现在手中掌握了不少的金钱,包括她承诺要交给方所的公司,这些完全可以拿来帮凌初运作坎城电影节的单人奖项。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她需要单方面撕毁跟方所的约定,她很清楚这么做的下场是摧毁她在行业内好不容易打拼下的形象,连带着损失她原本积累的所有信誉及人脉。

“真是最坏的打算……”

林图看着文件夹里的合同,忍不住地出声低喃。

“什么最坏的打算?”

因为长时间没见她下楼而有些担心的方文林刚巧在上楼时听见了她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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