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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芝。运气还算好。浮生早已饿极,抓起几朵灵芝狼吞虎咽,又换了身衣服,才跨上马背迎着夕阳而去。那道路弯弯曲曲地伸到远方,夕阳染红天际,连着满目耶梦伽罗,那风儿一直不停,吟唱若有若无,仿若妖娆的女子劝君莫回头,莫回头,回头无处空念愁……浮生回头望去,满目红花璀璨,身后也是望不到头的路,天际血红,可那茫茫广阔的后路看上去是如此荒芜,他曾靠过的树,也不过是颗枯枝黝黑的老树。他举手扬鞭,策马奔驰向花的尽头,夕阳如醉,花香迎面,耳边低吟一直不断。他不回头,回头看那忙忙天际,一片荒芜。他不回头,也回不了头,不知从何时起,他成了关在笼中的鸟,放走了,还会自己飞回那个牢笼。进入倪郸城时已是夜深,百鬼夜行,妖魔掠食。浮生一路疾驰,直奔魔宫,路上妖魔鬼怪纷纷让路,魔界大门早已打开,那夜的灯火格外通明,却也异常寂静,魔宫守卫们站得笔挺,注目着深夜闯入的白马。跑进赤云宫时,那里一如往常,昏暗的烛火,低调而奢华的宫殿随处可见飘荡的红云,卷云舒花,野鹤流水,雕镂屋梁窗格,一切再熟悉不过。浮生在那宫门站了一会,才如往常般走向寝殿,暖黄灯火照亮了窗格,雕花精细,丝绢清透,隐约可见屋内场景。他推门,走过垂帘,方毯,屏风,南箓端端正正坐在床边,抬眼时,四目相望,一时无言。还是南箓先起身,走至他面前:“我以为你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浮生望着他,眼睛圆而亮,眼角微微斜挑,一红一紫两只眼只看着他。南箓又道:“我恍惚着,总觉得失去你很久了,这段日子似乎是做了梦,你一走,梦就醒了,也不知究竟梦里梦外,深儿,你怎……”浮生一把将他抱住,双手紧紧地,用尽所有力气,以一种赴死的决心。他曾千方百计想逃离的这个魔,如今却是拼了性命地要回到他身边。是从何时起?他在这里筑了一座牢笼,给心带上枷锁,才会舍弃离琅邪许给他的自由,自愿回到这个牢笼里,只因这里有一个叫南箓的魔。“南箓,南箓……”浮生终于开口,沙哑而沉重。然而,被他拥抱的身体一直僵硬着,仿佛瞬间冻结的冰,浮生望进他眼里,所有顾虑和害怕在一瞬间燃烧。……这世间啊总会有那么一些事情,你认为是万不可能发生的,而它却发生了,这般自然而然,由心而发地发生了。浮生想,他是认命了,认给了这个疯子。寝宫的烛火微微跳动,灯花昏黄,拉出朦胧纱帐后交错的影。浮世灯花,燃尽了,落下一滴一滴的红泪。天上依然月如钩。由余瑶宫改名为南华宫的正殿内,烛花精致而明亮,照亮女王娇美的面容,一抹秋水一缕烟,倾城又倾国,淡淡暗影拢住她双目,拢不住岁月划过的沧桑。“他真是自己回来的?”黑箬垂手站在她面前:“是,逃了几次,被琅邪差点伤了性命,最后放了他回来。”“这小子死了一次,总算变得有点骨气了。”
r>南华忽然想到什么:“那么,你见到他出手了,是不是觉得熟悉?”黑箬沉吟片刻,低声道:“意娘。”“不错,是她。”南华冷哼一声,“难怪一直找不到那贱人!不过这样也好,一切就此清了罢。”每次提到意娘时,她的语气都是那么恨恨,表情厌恶到了极致。黑箬沉默,这世间种种,他唯一不懂的就是情,悲欢喜怒,爱憎恨,怨别离,求不得,他一样也不懂,眼看世间百态生死欢愁,他不过是个无情的旁观者。南华继续道:“既然他不会再逃,南箓我也就放心不少,你不用将太多心思花在他们那里,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是,女王。”“你下去吧。”朝霞起,晨露清,一支花瑶,半缕清风草,鸟鸣声声,穿透天际高。浮生早已醒来半个时辰,脑中想着昨夜种种,脸上一会红一会白,心里是一会悲一会喜,一夜欢愉恍若梦,醒来方觉已销魂。然而这一切的欢愉,都是偷来的,他是罗浮生,仅仅只是罗浮生,只配活在梦中,不该爱上做梦的魔。身后的身体靠了过来,搂住他腰身,细碎的亲吻从颈后蔓延到耳垂。“深儿在想什么?”清晨苏醒后的声音慵懒醇厚,句句撩拨浮生的心,越是这样,他越害怕。浮生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更清楚自己是怎样的身份,却从不明白南箓想的是什么,即便他只是一个会发疯的魔,心思也深邃得可怕。浮生道:“南箓,你时常觉得自己在做梦是么?”南箓沉默一阵:“遇见你,我时常觉得是在梦中。”浮生望着雪白帐顶飘着的朵朵暗线云纹,笑道:“你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南箓不答。浮生又道:“南箓,你一直叫我深儿,你可知我大名是什么?”“罗浮生,你叫浮生。”“那你叫的深儿又是谁?南箓,我只是罗浮生。”搂着他的手依然温柔,他看不见南箓的面容,只是背对他。“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你总是深儿深儿地叫着,我也知道自己只是罗浮生。直到遇到琅邪,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可我知道他以前认识我,他叫我浮生。罗明说我因受了重伤忘了以前的事,他说浮生若梦,醒来了,做过的梦无需记起,只要继续做现在的梦就好。那以前的我是谁,南箓,我到底是谁?”“你是罗浮生。”南箓道。“你的深儿又是谁?”“深儿就是你。”“你还在做梦么,南箓?”“已经醒了,可还在做梦。”醒了又如何能做梦?浮生却渐渐露出笑容,回身握住南箓的手。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慵懒明媚,他还想再睡一会。再做一个梦。第二百零一章:罗芙生浮生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子,而且更加自由惬意,时光仿若流水般飞逝,兮云宫的耶梦伽罗不知开败了又盛放几回。他游手好闲,时常撒个泼,耍个赖,同众多宫女侍卫们混得烂熟。这日,南华女王破天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