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祤婕注视着纪令瑜一分鐘,实际上不管纪令瑜意图究竟为何,夏祤婕并非没有选择权利。她不需要同情,感受的到纪令瑜不是来同情她。夏祤婕本来就不是性格刚烈的女人,即便经歷过冯俊商的这12年渐渐的她也不会再像是一隻乳兔,对人生与人性也开始有了质疑,但她始终是善良的,有修养与风度的。
夏祤婕转过身开始散步般的走,纪令瑜跟过去并肩行步,看着夏祤婕微微翘起唇,纪令瑜认为34岁的夏祤婕就缺乏这年纪有的老练感,是不会称夏祤婕还有少女的形状,经过这长年的磨练也让她跟世事揉合出该有的稳重与成熟,但跟纪令瑜相形之下,夏祤婕只像颗成熟度刚刚好的桃子。
如果人们不管到了多老还能保有一点青涩跟纯真就太美了,只是几乎不可能,但每个人总会有这样的时期,纪令瑜遇到夏祤婕最甘甜的时期,她刚经歷过第一次的人生苦涩,不再会是天真到可笑的女孩,可就像经过一番挣扎破蛹而出,苦涩、失败反而让她蜕变成更美丽的蝴蝶。
「我不知道你想看见什么样的好,依我个人感受来说,还不是那么好。」夏祤婕说,纪令瑜能够听得出夏祤婕语气里毫不掩饰仍有的无限落寞跟感慨。「是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夏祤婕说这句时微低下头并像个无助小孩抠抠指甲,但并不是真的无助。
「为什么?」纪令瑜挺诧异。
夏祤婕花点时间想想后说:「就算那部分是该属于我的,我也不想看到他是施捨的心态。」冯俊商那天追出来又如何?他是吓坏了,但是更生气夏祤婕欺骗他要去北部玩。
欺骗他。欺骗这两个字从这男人嘴巴说出来,夏祤婕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心里算什么?地位又在哪?这段感情里夏祤婕就像个乞丐,一点人权跟尊严都没有,冯俊商把该给她的给一给也不过是施捨,夏祤婕干嘛要这样被对待?
虽然父母跟江懿清都觉得她傻傻的,甚至认为她何必跟钱过不去的在赌气?或许夏祤婕当下意气用事了点,有钱没钱拿还不是要回过头来家里卖蛋饼包子?只是当她释怀以后总有笔钱可以运用好过日后什么都没有,夏祤婕当时自然没想到这么多以外,她早就感到一无所有。
她也想保有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尊严,拿了那些(纵使是该属于她的)彷彿像是追究这段感情、这段婚姻里她的最终价值,这是情何以堪的事?一个妻子,一个名正言顺的法定妻子,最后得到的跟外边酒店小姐一样的东西,钱。
那些东西,不堪入目。
还要来干嘛?
纪令瑜安静沉默思考夏祤婕的话,她不是那么明白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还管对方是以什么心态给我们?她也不是无法理解夏祤婕的感受与想法,可是对她来说去在乎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这是现实,灵魂或许是一种内涵,然而这世界大多时候还是只能靠肤浅物质来支撑精神。
说直白点没钱能吃饭吗?真的愿意让自己贫脊吗?或许每个人追求的理念跟真諦不同,但那些在乎意义的人,都不需要钱吗?生活过得到底好不好是慾望多寡与观点不同的问题,但都不需要钱吗?追求意义的人都去做仙了吗?
有骨气的总是令人钦佩,却也没几个死得伟大,很多人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并累积越来越多的遗憾跟懊悔,结果只是显得更可笑罢了。
「何必对他那么好?」纪令瑜问。
夏祤婕看向纪令瑜,脚步慢慢停下来,最后停住跟纪令瑜四眼相望。纪令瑜的话让夏祤婕感到微妙,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而这怎么会说是对冯俊商好呢?纪令瑜却是这么想。
拿走了这些也报復、惩罚不了冯俊商,拿了只是让夏祤婕有无所适从感,但……嗯……好像真的对他太好了。也谈不上因为她爱他或深爱过他,所以这些东西对夏祤婕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但事到如今夏祤婕真正想要的也不是冯俊商的懊悔跟改变。
「你这么做也不会让他开始懂得產生愧疚感,连该属于你的也不拿走只是让他把你当傻子,你若在乎心态问题,为什么要纵容他把你当傻子看?」纪令瑜问。
「也许我的的确确是个傻子吧。」
「离婚时你有犹豫吗?」
「还好。」
「那你并不是傻子呀,难道这是长期的问题吗?」
夏祤婕再度抬高头看着纪令瑜几秒后问:「为什么想问这些?又或者为什么想知道?」
为什么啊……别提夏祤婕刚刚咕噥抱怨一下别老让她问为什么,纪令瑜也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
「或许因为……我想了解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