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湿冷,寒风呜咽,整座黎州城被静谧淹没,带着几分死气沉沉。
像是一座平静的村庄突然闯进几名强盗,打破岁月静好,只余无措慌张。
司葵站在城楼一角,朝着背手而立的人禀告,“北幽此次来袭,与大盛三皇子脱不了关系,包括您的踪迹,他也知晓,想让您与郡主,同黎州城一起消亡。”
摩那娄诘寒眸轻抬,看着在城外扎营的军队,嘴角扯出一抹讥诮,“他倒是敢想,敢做,可惜没赶上时候。”
琉璃色的眼眸中汹涌着暗流,知晓了他的身份,依然敢对他出手,胆子倒是不小,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将他葬于黎州。
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腕间护腕,眯了眯眼睛,思索着如今局势。
北幽此次来袭,必与萧如顼有关。
盛安郡主冠绝荣宠,四海皆知,她一人便抵数十城池。
拿下中原边城与中原谈条件,不会获得多少利益,但若拿下中原最尊贵的郡主与中原谈条件,想要什么都有。
萧如顼拿捏着蛮夷贪婪的这一点,便设法与之合作,他能大仇得报,蛮夷能手握最有力的筹码。
共赢之事,一拍即合。
想必南境失守,消息久久未能传至他处,也是他的手笔。
他轻笑一声,眼底染着霜色,千军万马踏碎尸骨,还真是不冤。
蛮夷一路走来,烧杀抢掠,死的都是他的子民,他不是不知这一点,却任由扭曲的仇恨蒙蔽双眼,亲自引狼入室,让外族之人残杀同胞,践踏疆土,当真是罪该万死。
而北幽铁骑从北境绕道入南境,日夜兼程,最快也要两月有余。
怕是阿榆刚说出她要回黎州的想法,萧如顼便与北幽联系上了。
随后北幽便来了个声东击西,故意在北境作祟,引叶问荆前去,实则意指黎州。
绕道而行,不被中原发现,应该未走中原的疆土上,而中原南境之下是…南坻。
他目光瞬间一寒,冷笑一声,“还真是小瞧他了,本以为就在黎州城与我们小打小闹,却未想,野心不小,竟将整个四海拉下了水。”
司葵蹙了蹙眉,音色清冷,“君主这是何意?”
“南坻也与此事有关,想必本君的踪迹也传去了南坻朝堂,过不了多久,北幽与南坻的兵马便又会到。”
眼前的兵马是来擒阿榆的,不久后的兵马便是来杀他的。
想趁机将他除去,随后图谋西域。
他眼眸微敛,弯唇笑了笑。
可惜,因连枝之故,他的命本就是个变数,早早便培养阿坦勒为下一任的君主。
上次政变若他出了差错,阿坦勒便登临君位,他与那迦齐手治理西域,大漠定能无疆。
他早就能放手,死了一个他,又能影响到西域大局什么呢。
司葵面色一惊,沉声开口,“我已传信给王庭与画殷,他们会带兵前来解围。”
夜风撩起他的长发,露出耳边一抹红穗,他眸光微动,音色平静。
“来不及了,等他们带兵赶来,黎州早已失守。”
“那该如何是好?”
“传信给画殷,让他带兵直接攻打南坻,猛攻,直至他们撤兵为止。”
远水解不了近渴,那就将远水化为解近渴的手段。
司葵眼睛微微瞪大,围魏救赵!
“那王庭那边可要去信提醒,让他们攻打北幽?”
摩那娄诘抬眸看着驻扎在不远处的营帐,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用,国师知晓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