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从芙儿那里回来,便被一伙待人蒙着袋子打了一顿,本来也只是些皮肉伤,可是等他叫嚣着从麻袋里挣脱出来,想要去追赶歹人的时候,却一头栽进沟里,头上也被跟着落下来的石头砸了个窟窿。
顾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儿,只觉得天有些塌了。
听回春堂的大夫说,孙儿头上有个碗口大的窟窿,恐怕日后落了疤,连头发都长不出来。
那以后,他岂不是都要顶着这颗阴阳头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孙子,才学不必说,那一张俊秀的脸在京城这么多读书人里头,很是数得上号的。
这京城里头,哪家的贵女,不是喜欢俊俏风雅的读书人,连长公主当年抛绣球选婿的时候,也是选了人群中最俊俏的男子。
顾老夫人对自己孙儿的相貌一直很自信。
这可是她纵横谋划最大的资本。
如今全都毁了。
好在,好在她孙儿还有满腹的才学。
顾老夫人很快收拾好情绪,“好在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脑子,马上穆先生就来给你授课了,你虽伤着,也不能落下了功课。”
顾长安脸色更难看了,“今日,穆先生着人来说了,他要告老还乡,日后就不登门来给我授课了。”
“你说什么?”顾老夫人面上的得体终究还是裂开了,“我们花钱请他来给你授课,他怎的说不来就不来了,这般没有信用的东西,怎配为人师表?”
顾长安眸中闪过厌烦,“是沈念不叫他来的,她对我用情太深,为了逼我只娶她一人,不惜毁我学业。”
林氏也跟着骂道,“那个死丫头,她这是要害了我们长安,害得顾家没有出头之日就开心了是吗,待她下个月嫁进来,我定要好好搓摩她一顿,才好解气。”
顾长安安抚道,“祖母,母亲,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我的才学,我自己有数,无论有没有名师指点,都一样能高中状元。”
何况,他心里并不觉得穆先生有为他授课的资格,上辈子,穆先生日日教导他,他也并没觉得进步多少。
顾老夫人听了顾长安的话,也并未放心,待出了孙子的院子,她又对林氏吩咐道。
“沈念那丫头是铁了心地要将我们家逼上绝路,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你派人给蒋家送个帖子,邀蒋家人和沈念来顾家赴宴,蒋老爷该是个明事理的,如今,我们该低头便低头,先渡过眼下的难关,把沈念娶回家再做打算。”
林氏只能咬着牙点头,“可是母亲,我如今手里一点银子都没有,连宴席都摆不成。”
以前,他们整个顾家都是靠沈念养活,谁也没想着做个经营,手里存些钱。
顾老夫人皱眉,“那你便去想办法,或者去你大丫头家里去要些钱来,自我们跟沈家定了亲,这大丫头就没再给家里送过银子了,如今家里无路可走了,叫她也得跟着想想办法,在婆家是哭是闹,哪怕寻死觅活,也得跟夫家要了钱送过来,我顾家养她一场,她得报答,这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