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书拉开车门下车,扔下话,“将行李送去顶楼。”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跑远了。
宋雁书目的明确,一路走到2号楼后花园,那个傻姑娘果然站在凉亭下抽烟。
黑发红裙,背影落寞。
都说骨肉至亲,血浓于水,是软肋,也是避风港。但很多时候往往是骨肉至亲伤人最深。
一个不被家族待见的女孩,一个自小便被抛弃的女孩,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多难,可想而知。
那根烟季悄吟抽得很慢很慢,火星子在指间寂静燃烧,烟雾在周身缠绕。
她仿佛是混沌不明的,像是一抹轻薄缥缈的烟雾,风一吹就能散个干净。
头一次见女人将烟抽得这般寂寥。满腹心事,满腔愁绪,一根烟化解不了,甚至一包都不行。
时至今日宋雁书才真正明白,他为何会对季悄吟动心。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团迷雾,她吸引着他去探索,去发掘,去拨云见日。
她跟他过去接触的那些女人完全不同。明明长了张风情万种的脸,本该游戏人间,可偏偏眼神又那么干净,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故作凉薄,不与任何人深交,将众人推至很远,可又偏偏拥有一颗最柔软的内心。
男人动心的方式有千百种,有时是因为一个笑,一个回眸,一个背影,甚至是一场嚎啕大哭。而他宋雁书则是因为季悄吟的一根烟。
早在殡仪馆的第一面,在他为她点燃那根烟时,一颗爱情的种子便已经悄无声息落入他心间。
往后与她相处的每一天,这颗种子承接到了养分,一点一点壮大,随后破土而出。
而今已然抽芽吐绿,变成了小小的植株。以后很可能会长成参天大树。
宋雁书悄悄地走上前,夺过她手中的烟,一把灭掉。
然后毫不犹豫地执起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
季悄吟一直都是懵的。她不知道宋雁书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不知道他要带她到哪里去。
她太累了,精疲力尽,不愿去计较太多。也无力去计较。
她只知道当他牵起她手的那刻,她是安心的。
那一刻的感觉太奇妙了。她看着他鬓角的碎发,夏风轻轻拂过,发梢被路灯照得昏黄,飘散着细碎的光芒。
他的侧脸陷进无边阴影里,轮廓模糊不清。可脸上表情她却看得分明,那是无尽的温柔。温柔到她可以全无芥蒂地溺毙,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一颗被踩得稀碎的心,有人一块一块拾起了碎片,一点一点拼接,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裂痕,心疼地呢喃着:“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妥善安置,悉心保存,藏于胸口,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只要她一疼,他便能立刻感知到。
深夜十点,无边的灯火绵延在城市上空,不眠不休。
季悄吟进出过无数次9号楼的总统套房。包括宋雁书的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