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李香庭:“她的戏可好了,月姨感兴趣,改日我带你一同去听听。”
月姨笑起来:“好啊,我还真好久没听戏了。”
“您来,让李香庭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给您留个好座。”
“行,”月姨给她夹了块肉,“尝块红烧肉,后厨的拿手好菜。”
“谢谢。”
“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月姨!”李香庭皱眉看向她,示意别再多问了。
“没事,饭桌上总得聊聊天的,”邬长筠对月姨答道:“父亲是裁缝,开了家制衣店,母亲在店里帮忙。”
“怎么想起来学戏了?从小就练,很辛苦的吧。”
“我幼时被拐卖过,趁人不注意逃了出来,所幸遇到一位出家人,将我带回寺庙养了几年。九岁那年遇到了我师父,一位老武生,见我样貌不错,便带去教唱戏了。等我长大些,存到点钱,才想着去寻亲。可惜被拐的时候太小,就记得自己名字,家住哪都不知道,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座像脚趾的山,费了不少劲才找到。”
李香庭听着,饭都顾不上吃了:“你身世这么坎坷。”
“这么多年过去,家里人还认得?”月姨又问。
“认得,我眉眼长得像奶奶,一眼就认出来了,后背还有一颗红痣,生下来就有。”
李香庭心疼地看着她:“原来你受这么多苦。”
“回想起来也不算太苦,遇到的几位贵人对我都不错,认祖归宗后父母不同意我再学戏,想留在家里读书。谁想我师父发疯一样找来,以死相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又有知遇之恩,我便跟他再去北平,逢年过节才会回清河看看父母。我本名叫小慈,长筠是师父起的名,我也喜欢,在外便一直用着,当艺名了。”
月姨点点头,所说确实与调查无异,那清河邬家也与邬山月非同宗,且就算这丫头真同那女人有关系,想做什么,也不会蠢到用着她的姓还跑到这里来。
也许,真的就是巧合。
饭吃的差不多了。
李香庭带邬长筠出去散步消消食。
月姨立在窗口看着二人,脑子里全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她们只见过两次面,时隔二十年,邬山月的容颜早已模糊,仔细回忆,也只能想起个模糊的影子。
她不禁嗤笑一声,自己为李仁玉诞下一子,又坐守李家二十多年,就算她真的回来了,又能翻出什么浪?
晒了十几分钟太阳,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两人回了画室,途中,邬长筠忽道:“我去趟卫生间。”
“好,我带你过去。”
阁楼没卫生间,李香庭送人下楼,拐弯处遇到阿卉。
邬长筠看着她道:“叫她带我过去吧。”
李香庭没多想:“那我在画室等你。”
“小姐跟我来。”
邬长筠跟在阿卉身后,来到卫生间门口,阿卉忽然转身对她笑,眼里又有泪:“你来沪江怎么没找我?”
邬长筠掩住她的嘴:“嘘——”她往阿卉手里塞了张纸条,什么都没说,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她打开水龙头,手指伸进喉咙里,把才才吃下的东西全都抠吐了出来,再冲了冲手,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一番衣容。
阿卉还等在外面,邬长筠开门出来,见她眼睛红红,捏了下她的脸蛋,摇摇头。
阿卉赶紧揉了揉眼睛,笑着看她。
“走了。”
“嗯。”
送邬长筠回到画室,阿卉下楼躲到背处,从口袋里掏出揉成团的纸条展开,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她记下后,将纸条撕碎,塞进嘴巴里,咽了下去。
眼泪滑落下来,不知因痛,还是回忆。
她是被邬长筠从燕平的一个贫民窟里捞出来的,那会,她身害脏病,被妓.院丢出来自生自灭,是邬长筠带她去治病,给了她新生。她知道邬长筠只是利用自己,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从那以后,她便暗誓: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只要邬长筠一句话。
自两年前分别,邬长筠送自己来到沪江李家帮佣,今日是她们首次重逢。阿卉没有邬长筠那么好的心态,从见了面,就一直躲着,生怕一个眼神或是动作就暴露了彼此。现下见她安然无事,蒙混过关,才放下心来。
阿卉整理好心情,恍若无事地出去,往李香岷房间去,停在门口敲了几下:“小少爷。”
“进来。”
阿卉推开门,见李香岷趴在床上吃桃花酥,手叉腰故作生气地走过去:“小少爷,你再在床上吃东西,我可要告诉太太了!”
李香岷掸掸床上的碎屑:“别呀,好姐姐,来,我分一块给你。”
阿卉笑了起来:“最后一次哦!”
……
傍晚,李香庭叫司机送邬长筠回去。
开至一半,她便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