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归于黑暗。
……
花阶,邬长筠可太熟悉了。
想当初就是在这里遇到几个混混,才跟杜召发生了金钱交易,去了昌源,有了后面的事。做演员时也经常来此地陪各类老板、资方,这个地方,她闭着眼都能走进走出。
只是里面装修了一遭,跟以前布置不太一样,也不知老板是否仍为霍沥。
邬长筠虽在公众视野里销声匿迹两年,但从前拍过的片子仍会被翻出来上映,听说她去法国的时候,《青山》又得了奖,表达抗击外敌精神、呼吁和平的爱国影片《自由之国》也在大街小巷放映,室内的、露天的……让她近乎成为家喻户晓的女演员。
邬长筠刚到场就被人认了出来,几位影迷想要签名,都被她拒绝了。
巧的是遇上个老朋友,从前一起拍过电影的男主角,邀请邬长筠去跳舞。她应下来,任务当循序渐进,急进急走反而会遭到怀疑,既然打着过来玩的名头,就得“入乡随俗”,舞,是一定要跳的。
陈修原要瓶酒,给自己拿杯饮料,找了个位置坐下看邬长筠跳舞。
不一会儿,旁边忽来一男人:“小舅。”
陈修原看过去,是陈文甫,两人很久之前一起吃过饭:“记得没错的话,你是杜召朋友,美——”
“美华电影公司,陈文甫,”他笑着叹口气,“早就不做了,公司现在被日本人改成了制服厂。”
“如今文化产业难发展,限制太多。”
“是啊,大多人都改行,除非愿意迎合日方,可搞艺术的大多有几分傲骨,不愿低头。”陈文甫看向舞池里的故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嫁人了,邬小姐——”他顿了一下,“抱歉,现在该叫小舅妈了。”
陈修原只笑笑。
“以前投资过她的两部电影,虽然退出了,但至今影坛还流传着佳话,你应该看过她的电影吧,很灵性的一个演员。”
“得此良妻,是我的荣幸。”
陈文甫看向他:“小舅目前在哪高就?”
“沪江医院,外科医生。”
“有没有兴趣出来单干?我正好想涉足医疗行业。”
“手里资金不是很充足,再加上内室开了家戏院,分身乏术。”
“有小舅妈在,还怕资金问题。”
“那是内室的生意。”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的是她的,她的是你的。”
陈修原微笑,举起杯子与他碰一个:“谢谢好意,刚到这里,我还是想先安定两年,日后有机会再合作。”
邬长筠早就注意到陈文甫了,难道他就是百谷?她刚要过去,又一个男人邀她共舞,看着有些眼熟,聊两句才知道是平泰百货公司的李老板,从前请她去剪过彩。
“那次活动太忙,没能多聊,后来还是陪夫人去戏院看了你的电影,两年不见,邬小姐出落的更美丽了,宛如仙女下凡。”
“谢谢,您过誉了。”邬长筠耐着性子陪他说话:“我结了婚,李老板得改口唤我陈太太了。”
“陈?不是杜老板?”
“不是,前尘旧事,望李老板别再提了,传多了,我家先生会不高兴的。”
李老板明白,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大亨和演员戏子的风流韵事太多,玩一玩,分开了,并不稀奇,他又道:“下个星期在我的平泰百货有一场选美活动,陈太太能不能赏脸来做个评委,价格包你满意。”
“抱歉,”邬长筠往陈修原看去,“我现在只想配合丈夫,做个好妻子。”
李老板笑道:“没想到陈太太还是个贤内助啊。”
“我开了家戏院,有空的话,请李老板赏赏脸过来听两场。”
未待他回答,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落在邬长筠的手腕上,猛地将人拽走。
她被迫转了个圈,差点摔进男人怀里,还好脚下稳,及时站定,往上一看,果然是杜召。
他一脸快要杀人的表情,冷冷看了李老板一眼:“李老板,让一让?”
李老板自知得罪不起,点点头:“请。”
邬长筠要走,被杜召拽回来,紧握她的手腕不放,另一手落在她的腰上,抱着人跟随悠扬的音乐轻轻晃动:“陪我跳一个。”
“疼。”
杜召手下微松了松,凝视她的双眸:“看着我。”
邬长筠侧着脸,始终不正眼看他。
杜召歪脸,去找她的眼睛。
邬长筠躲过去,躲过来,无奈地抬眼看他:“无不无聊?”
“当然不,看着你可太有意思了。”
邬长筠用力踩向他的脚。
杜召也不躲,任她踩着自己,继续轻舞。
陈文甫见舞池举止暧昧的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下,看来自己这个兄弟还是没放下老情人,沪江谁不知道邬长筠从前跟过他,现在又成了舅母,这辈分乱的,最近免不得又要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他提醒道:“不把舅妈请过来坐坐,跳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