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宝这才放心,眼皮沉得掀不起来,不出片刻就依偎在爹爹怀中酣眠。均匀绵长的呼吸从颈窝传来,柳寂暗自摇头轻笑,身上欲火未消,心底却熨帖甜蜜。等雪宝睡得彻底安稳,他轻轻移开攀在腰间的胳膊,拿起衣袍轻手轻脚下床。他不敢过分纵容自己。同宝贝睡一夜,便想夜夜交颈而眠。左邻右舍人多眼杂,来来往往间万一有人窥到他夜里宿在女儿房中,必会招来些流言蜚语,于她名誉不利。更何况抱着她欲根热情高涨,根本消停不下去,整夜翘着性器同榻而眠,于他是煎熬更是考验。过分压抑的欲望如东流水,总有决堤奔涌之时,却不是此刻。雪宝再度睁眼,天光已大亮,下意识想抱睡在旁边的爹爹,伸手却扑了空。没在爹爹的怀抱里醒来,雪宝有点失落,顶着蓬乱的头发坐起,揉着眼睛又要赤脚下地。“坐好。”柳寂端着药碗进门,出声阻止。刚点到地砖的小脚急忙缩回去,雪宝坐在床上甜甜喊爹爹,眼睛转到他手上的汤药,瞬间苦下脸。“爹爹,我感觉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那药汁浓稠苦涩,不好喝,哪怕有蜜饯送服,也实在难以下咽。黑糊糊的汤药递到雪宝面前,“感觉不能算数。”“真的已经好啦,额头都不烫了,不信爹爹试试。”雪宝拉起爹爹的手,额头来回蹭他的手背。药碗放置桌上,柳寂坐到榻侧,手在雪宝额上摸了摸,轻叹道:“这般怕药讳疾,若是病况反复,可如何是好。”“这个药太苦了。”雪宝语气沉闷,低着头小声说:“昨天晚上喝完我吃了两颗蜜饯,过了好久嘴巴还是苦苦的。”“苦么?爹爹没尝到,很甜。”雪宝头低得更厉害,脸埋进膝盖,耳朵尖尖泛红,不出声。“让爹爹尝尝这药多苦。”话音刚落,雪宝就被柳寂捞进怀里,大手轻轻抬起雪宝下巴,柔软薄唇贴上她的。熟悉的气息伴随药味,雪宝尚未反应,一口药汁哺送入口,苦涩占据嘴巴。雪宝只好闭眼艰难吞下药汁,压在她唇上的薄唇却不离开,不断碾蹭轻碰娇嫩的唇瓣,欲亲不亲。“我好像不觉得苦了。”他撩拨得雪宝进退两难,想主动吻爹爹但是害羞,要避开爹爹的唇又像是在拒绝他,不想拒绝爹爹。于是错身自己端起药碗,吨吨几下喝掉,苦到小脸皱作一团儿。柳寂忙取一块清晨刚做的桂花蜜糕塞进她嘴里,哄慰道,“乖孩子,不苦了不苦了。”“爹爹也喝了很苦的药,爹爹也吃。”狗男人偏不去拿碟中完整新鲜的,非要就着雪宝的手咬她吃过的,又趁机问似是而非的话,“宝宝要和爹爹甘苦与共么?”那当然了。“对呀。”雪宝理所当然点头,红着脸啃他咬过的点心。狗男人得意一笑,他的宝贝啊,总是这般贴心乖巧。雪宝吃完点心,趿着绣花鞋坐到妆奁前。鬓角的发丝燎去不少,加上昏迷混睡大半天,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柳寂站在后面,轻手拆开发髻扭结凌乱的小鸡窝头,先是一股一股温柔梳开,然后拢到一起再梳数遍。直到柔软的发丝顺滑无阻,梳上竟不见一丝断发。雪宝拿起铜镜,被火燎过的地方剩余的头发茬子弯弯曲曲,梳不齐整,丑陋又显眼。她推开镜子,略侧了侧身子,斜对妆镜而坐。“燎到的这块头发剪掉吧?”柳寂蹲下身,出起馊主意。牵起小手抚摸他光洁却稍微棘手的下巴,“爹爹手艺还不错,不会伤到宝宝,剪短的头发就像爹爹剃掉的胡须,长得很快,几天就好了。”“真的吗?”雪宝有点动心,轻信了爹爹的鬼话。重新长好的头发应该不会那么难看吧?“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掉头发算不算不孝?”“自然不算,你是我养大的,孝不孝顺我说了算。况且古来就有夫妻结发之说,难道世间成了婚的人都不孝?”好像也是。“长好之前宝儿想出门,可以戴顶帷帽。”坏爹爹继续撺掇。雪宝想了想,戴帽子出门别人也发现不了她没头发,“那......好吧,爹爹帮我剪。”说是剪头发,实则是剃头发。柳寂用湿手帕润湿雪宝的发根,取出剃须刀,利索地剃掉她鬓角的蜷曲碎发。剃下的碎发亦舍不得抛扔,小心攒到一处,用绸布包裹,拿红檀匣装起收好。鬓角露出雪白头皮,雪宝望着镜子欲哭无泪。好像更丑了。坏男人连忙将铜镜盖倒,找补安慰,“幸好只伤到点儿头发,若你有恙,爹爹真不知该怎么办。”雪白暗自抹着眼泪反过来安慰爹爹,“没事的爹爹,呜......我没事,只是,只是没了一点点头发而已,不打紧,爹爹不要难过。”“不哭。”他轻轻柔柔帮雪宝揩掉泪水,“我的宝儿生得这般娇美可爱,区区一点头发算什么,就算剃个小光头,也依旧是美人。”“光头不好看,太丑了,不要。”泪痕尚未消失,两个浅浅的梨涡就被逗出来。“好看,只要是宝宝,就好看,爹爹都喜欢。”梨涡慢慢变深,雪宝趴到桌上一边害羞,一边开心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