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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八月初九,韩修贤接到电话,一边让自己的学生帮忙买车票,一边提笔列了张单子。
赵如心则扣开床头的暗阁,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来,打开,里面是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小银锁,这是当年知道闺女再次怀孕,她找人专门为孩子定制的。
54年,是马年,元宝形的锁头上,雕着小马驹,旁边刻着她对孩子的祝福,一面是“平安喜乐”,一面是“健康长寿”,下面坠着三个铃铛。
因为时常摩挲的缘故,快20年了,还是一片锃亮,不见一点因氧化而有的乌黑。
“如心,你快来帮我看看,我给小蔓写的嫁妆单子怎么样?”
赵如心小心地将平安锁重新用红布包了放回盒内,弯腰塞进暗阁,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出了卧室,走进书房,接过丈夫手里的单子扫了眼,丢开,推开他,拿起笔,自己重新写了一张。
“就、就两身衣服?”
赵如心白了他一眼:“不是有存折、房契吗?把这两样带着,谁还敢小看她!”
韩修贤觑了妻子一眼:“还在生女婿的气呢?”说实话,他也气,娘的,杨宏远那个龟孙真不会办人事,小外孙好好的活着呢,你便是想送人,你也得跟我们商量一声啊,又不是不让你送,怎么就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让护士说“人没了”。
见妻子没吭声,韩修贤又道:“我觉着吧,这事咱家丽珠肯定是知道并同意的,不然那几年杨宏远能给杨玉莲那芽子寄那么多东西?”
“都死了十年的人了,还提他们干嘛。”
“行、行,不提,”老爷子撇嘴,“那你别挂着个脸子给我看啊,我又不是受气包、出气筒。”
“我倒是想给你好脸,你看看你这办的事,”赵如心点点他方才写的单子,“外面是什么形势,你不知道吗?这些玩意儿你也敢拿出来给小蔓,我看你是不坑死她不罢休!”
“我偷着给。”
“那也不行!”
韩修贤立马一脸委屈,气哼哼地往藤椅上一坐:“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一辈子就攒了这些身家,不给小蔓,你让我带进坟里啊!”
“又胡说,刚找到小蔓,你死什么啊,给我好好地活着!没听承康说吗,宋逾那小子有本事着呢,来京市那是迟早的事,到时孙女孤零零一个跟他过来,受欺负了咋办?”
“有我呢,我看他敢!”
“嗯,”赵如心脸色缓了缓,“所以你得好好地活着给她撑腰。”
“哦。那给几张存折,几座宅子?”
赵如心刚缓和的脸色倏地又板了起来,遇上这么个不着调的丈夫,她也是够够的:“一千块钱,宅子就给学校旁边那座。”
“一千块钱!”韩修贤惊了,指着妻子道,“赵如心你也太抠门了,可怜我们小蔓啊,没爹没娘的,好不容易认了个外婆还是抠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