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1)

??她定神,这个之后再考究,现下的根结是他大婚夜要上哪儿去,他现在是将棠棠自个儿丢在新房了?!

??一想到自己娇弱的儿媳妇独守空房,恐是躲在被中娇滴滴地哭,侯夫人心疼不止,更是怒不可遏,命令道:“管他黑衣白衣,都给我抓回蔷薇居。”

??没一会,暗卫再来呈报。

??“这么快就抓回来了?”

??暗卫摇了摇头,面色讪讪:“禀夫人,还在追踪。不过又有个黑衣人从熙园跃出,比上一个轻功更好,小的都追不上.....”

??侯夫人两眼瞪圆,怎么又有一个?!

??她扶额,觉得定是有什么环节有了纰漏,沉住气:“此事万万不可让侯爷得知,再探再报,看看会不会有第三个.....”

??夜色如墨,月如钩。

??楚引歌已驾轻就熟地来到华思楼后门,正是三拍两敲之时,后头就有脚步声从胡同的入口紧追而来。

??离她还稍许有些距离,应是没看清她的身影,扬声喊着:“爷,别跑了,我们是侯夫人暗卫。”

??楚引歌一听是侯府的,更是惊诧,眼见门还不开,身后是死墙,人影却越来越近,她心下一横,纵跃如飞,跨过了木门。

??那满是面具的廊庑已不再,唯剩一看不到底的竹林长廊和眼前的一堵墙,楚引歌想到了那些功力深厚的壮汉,不敢贸然闯进那长廊。

??身后是敲门声,楚引歌一咬牙,翻墙而过,墙后便是华思楼……茅房。

??这烟花柳巷倒是连茅厕都焚着淡香,极其雅致,还有一莲花木门相挡,楚引歌本想进去避避,却不想手刚放上门边,就见一男子开门而出。

??四目相对,那男子一见她手中握剑,头戴一鬼魅蝴蝶面具,被吓得当场跪地:“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将身上的银两都给你,都给你。”

??楚引歌稍一思及,想到了个正大光明的逃出之策,哑声从面具溢出:“脱衣。”

??而本是要给楚引歌开门的水影听到了暗卫之声,怕暗卫找到此处,暗叫不好,将门上了铁链死锁。

??将才走到长廊尽头,就听墙后头的两人对话,想是世子夫人往华思楼去了,赶忙去禀告了前脚刚到的阁主。

??楚引歌换上了一身石青杭绸直缀,束了高发,更显身形清癯,容貌如画,难掩一股浓郁的书卷之气。

??她手执一长锦盒,绕过九曲廊,穿过层层金帐,倒不像是来眠花宿柳的,而是来赴一场风花雪月之约,引得众人侧目。

??许是她身边尚未有女子相陪,一些今晚未有客的妓子便大着胆子往她身上靠,婀娜生香,醺风迷醉,楚引歌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牵唇含笑,一一教养有度地摆手推拒。

??这一笑更是如翩翩少年,星眸亮眉,那些见惯了公子哥的姑娘们竟也一时双霞如飞,欢喜得很,须臾,投怀送抱者愈来愈多,竟挡了她的去路。

??楚引歌暗暗叫苦,正欲开口,却在抬眼间,越过这重重的薄衫香肩,撞进了那双熟悉多情的桃花眼眸。

??此时那人正眼尾上挑,耐人寻味地盯着她看。

??作者有话说:

??棠棠:……

??侯夫人才是为这个家操碎心的人hhhh

??第47章叫哥哥

??楚引歌心头一跳。

??这人此时不应该在熙园酣眠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已换下喜服,穿得一身月白银丝暗竹纹圆领袍,左手边是媚眼如丝的薛莺,右手站着个清冷美人,在这意乱情迷的烟柳之地,他嘴角噙笑,更像是个浪荡闲客,占尽风流。

??面上的酒醉似是褪去了,也或许那时便是装醉的罢,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今夜要来华思楼纵肆了罢,只不过她给了他一个足以正当光明逛青楼的借口。

??晚间的那场榻上厮磨在此刻想起,更觉荒唐了些。

??她怎么就能相信他对她是有真心的?

??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

??楚引歌她见白川舟抬了抬手,她身侧的姑娘们皆已如潮水般退去。

??莺歌燕语绕耳,但长廊上唯剩她和他两人面面相觑,对立而站。

??白川舟逐渐往她这里走近,衣摆翩翩。

??许是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楚引歌心下已无半分慌乱,反倒十分镇定。

??她素来是头脑清醒的,也从来不相信落棋无悔,这一生有这么多瞬间,怎会没有后悔之时?但这有什么可怕,大不了掀了棋盘重来。

??就像眼前的男子,是她选的夫君,既不能再装恩爱,那就好好做个表面夫妻也并非不可。

??在他只余她半寸之际,楚引歌轻哂:“新婚之夜来逛青楼,世子爷的纨绔也真是超出我想象,也对,娶到手后就不必装虚情假意了。”

??白川舟本是想牵着她去走走那地道,告诉她的身世,这本该是个互诉衷肠的美好夜晚,可眼下听她这么一愤怼,再看她一身英挺男装,也不知是从哪个男子身上的扒下来的,还散着些许脂粉气,心中莫名起了酸意。

??眸色幽深:“那世子夫人呢?这身男袍又是从何而来?”

??他揽过她的腰,贴耳缓声道:“夫人不也是新婚之夜来逛青楼?这喜好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彼此彼此,”楚引歌以锦盒格挡,挣脱了他的桎梏,她冷静道,“什么只哄过一个姑娘,未同女子睡一张榻,都是鬼话。”

??“白川舟,现在我也不想考究这些,就全当你赐了我场空欢喜。你另开府的目的也达成,我也会做好你的白夫人,以后就收起那些假惺惺的言词,无需浪费在我身上了。”

??她话说得狠绝,走得也断然,白川舟想抓住她的皓腕,却被她眼疾手快地用锦盒为掌,想是气极了,力道是丝毫未收,重锤在他的肘节上。

??白川舟怕她伤着自己,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如果楚引歌但凡能分半分心思出来,便会察觉到他们周身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涌动,挡住了周遭厢房的窗棂,可楚引歌完全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未感受到。

??她头也不回,抱着锦盒决绝而走。

??白川舟一拂袖,窗牖四开,看客们探出脑袋,才发现那小郎君已走,皆歇了看戏的心。

??薛莺和水影上前,“主上,侯夫人暗卫已撤,没再追上。”

??他微微颔首,想是母亲已发现他和棠棠皆会习武一事了,待明日还不定有何责问。

??又往前看到那抹石青离去的背影,眸色深邃,这本该是准备已久互诉衷肠的夜晚,却闹得不欢而散。

??似是更糟,她刚刚的眼神摆明了就要跟他浊泾清渭。

??薛莺顺着白川舟的眸光往外看了眼,眸波流转,宽慰道:“主上,人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回府坐下好好聊聊,夫人心善,了解了您的苦衷,保不齐两人比之前更甜如蜜呢。”

??说着自个儿就笑出了声,如铃音串串,本是极悦耳的,但在清冷的水影和从骨子里就透出寒意的阁主面前,倒很是突兀,她有些窘迫地收了笑。

??水影问道:“你见过哪对新婚夫妻在青楼吵架能和的?”

??她原本是问得极其真诚,但因声色淡漠,而显得格外疏离。

??只不过平日常戴玉兔面具在后门迎客,出声婉转悠扬,骗了不少人,薛莺也是难得听她真声,一愣,脱口而出:“这还真没有。”

??白川舟的面色更冷峻了,下颌线显露了几分凛冽,板着脸斜睨了她们两眼,大步流星地出了华思楼。

??抬眸见立冬的马车行远,还能听他问道:“夫人真不等等世子爷么?”

??那姑娘声色冷厉:“你看看你是载他还是载我。”

??.......

??结果显然,立冬都弃了他。

??扬起的尘土皆往他身侧滚滚袭来,白川舟轻啧了声,这一个个养了十几年的人,因她一来,都倒戈了。

??回到熙园,天色刚刚擦亮,透着灰蓝,月还未下,皎皎空中孤挂。

??白川舟往婚房觑了眼,不见烛影晃动,似是里间未有波澜。

??他蓦然想到了那会帮她脸上敷药,瓷白的小脸上落着鲜红的五指印,她的泪盈于眶,那般极度隐忍委屈的克制,让他当下想起,心就摇摇欲坠的疼。

??她不会是在房内偷偷哭罢?

??白川舟快步走至门前,轻唤:“棠棠?”

??没有声响。

??他往里推了推,门上了闩,像是在防着谁。

??白川舟苦笑,但里面实在太安静了。

??他又唤了几声,还是不见响动。

??他有些难得的慌乱,见边上的窗牖留着小缝,尚未上绡,他抬手一掀,跃窗而入。

??榻上一女子侧身而卧,纤腰袅袅,青丝铺落了满席,他走近后才发现,她是睡沉了。

??似是回来后还沐过浴,从她体内溢着淡淡的清冽之香,很是好闻。

??白川舟失笑,他以为她会被气哭,但她好像已很是坦然,说了狠绝的话,转身就洗净睡觉,丝毫不见伤感。

??见她这般安眠,他又觉气凝于胸,她对他是不在乎罢,这时他又真恨不得将她吻醒,去看看她的眸色迷离,去听听她喉间时不时溢出的令人销魂的低咛。她的双手攀附在他颈后时,身子骨说不出的软,腕间的玉镯会下滑进她的宽袖里,抵着他的上臂晃啊晃,晃得他只想将她在掌间揉碎。

??可当下,他听她呼吸绵长,又舍不得了。

??所有的念想瞬间都偃旗息鼓,他只想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他深知自己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川舟寻了一椅坐下,端过她的纤纤素手,手心的划痕浅了些,他仔细上了药,又如之前般,轻柔地卷起她的长裤,吹着膝盖上的伤口,敷着玉膏。

??楚引歌便是在这时醒的,腿上玉膏的凉意令她颤了颤,但随即而来的是他掌间的温热,他动作很轻缓温柔,就那么心无杂念地给她涂抹着药。

??可她的心却乱了。

??今夜与阁主失约,她也无心再去,只能再与他另约时间,只是不知他有无动怒。楚引歌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个心大之人,凡是她觉得迈不过的坎,觉得睡上一觉总会想到应对之策。

??长大一日便多了一日的智。

??可眼下白川舟在给她伤口上药,她其实应该推开他的,但不知是那掌心的温热太打动人,还是他的动作或许呵护,她丝毫未动。

??并未一把推开他。

??但她也尚未有与他续话的打算,继续装睡,可身上的颤热却是真实的,她极力去压制从心上生出的燥。

??过了许久,久到楚引歌都恍惚身边是否还有人在,明明裤腿早已放下,可她却听闻脚步声,她一直紧阖双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个梦。

??直到他的气息陡然从她身后靠近,他竟是在床边看了她那么久.......

??楚引歌的呼吸一滞,莫名紧张,不知他要作甚,只觉玉颈后侧有一绵软薄唇贴上,但稍触即离,唯留片刻的湿意,丝丝滑滑,却将她滂沱难逃。

??又听到他的低声自语:“第二个吻......”

??楚引歌的墨睫轻颤,不明白他是何意,他们之前不是吻过多次,怎么就是......第二个?

??她的心抖得厉害,才闻得他的脚步渐远,从房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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