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最喜欢不过的玫瑰酥,如今有了新的云片糕,还不是说厌弃就厌弃了。
若是待人也是如此——
李容徽眸中暗色翻涌,狠狠将口中的云片糕咬碎咽下,自她面前半蹲下身来,语声却仍旧低醇温柔,带着几分诱哄:“棠音,这世间讨人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有些东西,一旦定下了,便不能再反悔。”
“比如婚约。一旦定下了,便不能再拈花惹草,始乱终弃。”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颇有些切齿的意味。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深宅里与小妾争宠的妒妇。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先哄小姑娘答应了,一些念头,也最好现在就掐死在襁褓中,免得日后再横生枝节,后患无穷。
棠音正伸手去拿一块芸豆卷,听到他这样说了,便也轻轻点头:“这是自然,父亲也与我说过,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李容徽眉心微舒,却见小姑娘又咬了一口芸豆卷,轻轻咽了,这才若有所思道:“但是近日里我在想,男子与女子之间,也只是隔着一道偏袒一方的礼法,若是抛却了礼法不言——”
“即便是婚约定下了,也有和离的。”
“有养面首的。”
“还有私底下偷会情郎的。”
他说一句,李容徽的眸光便沉下一分,直至晦暗到看不见一点光亮,底下翻涌着的,尽是阴暗的念头。
若是真说不通,也就罢了。
大不了和离书她写一次,他烧一次。
面首养一个,杀一个。
至于情郎,往后他一定将家中的院墙铸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上头挂满倒刺,再差无数重兵把守,看谁还能逾墙而入,来会他的棠音。
即便是这样想着,他口中却仍旧是柔声问道:“棠音也想要这些吗?”
棠音听了微微一愣,面上涌起红云,慌忙将手里的芸豆卷搁了,下意识地就要出口否认。但话到嘴边,她又迟疑了一瞬,细想了一想,这才认真道:“我不会纳面首,也不会养情郎。”
“但若是我所嫁非人,兴许也会和离。”
她说着轻抿了抿唇,轻声笑道:“这话要是被那些夫子听到了,怕是要恼羞成怒。”
毕竟在他们眼中,女子就应当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无论嫁的夫君是怎样一个人,都应当爱他忍他。
但是近日里,听了哥哥与李容徽的一席话,棠音细细想了许久,倒也想通了许多。
虽然她不能够如男子一般恣意妄为,但是与相看两厌之人和离还是可以的。至少回了相府,爹娘与哥哥也不会嫌弃她。
李容徽眸光微亮,抬眸定定望着她:“若是你所嫁之人,是两情相悦之人,且他对你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