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就连棠音也生了几分疑惑——难道真的是皇后娘娘私下来寻她说几句话?
毕竟曾经与清繁殿走动频繁的时候,这样的事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今日的地点特殊了些罢了。
她这般想着,但不知为何心中仍是不安。
她迟疑一下,还是谢过了引路的宦官,又抬步走到了水榭里的槅扇之前,这才放轻了嗓音低低唤了一声:“李容徽。”
随着她的语声落下,水榭旁便传来轻微一声水响,像是石子落水的声音。
棠音眉眼微舒,心中的不安也随之散尽。只抬手轻叩了叩水榭的槅扇,轻声道:“臣女沈棠音,求见皇后娘娘。”
水榭内静谧无声,那个宫装云鬓的剪影只循声转过身来,缓步往槅扇处走来,像是要亲自替她开门。
行走间,臻首微低,目光应是看着自己的鞋面的,素手也恭敬地拢在自己的小腹之前,略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便有些慌乱地垂落回自己身侧,带得裙裾上的玉禁步琅琅作响。
不像是徐皇后素日里的姿态,倒像是……一名宫人。
心念方转,却听身后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棠音下意识地转过眼去,却只望见那引路的宦官略显狰狞的青白面孔。
棠音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这一退,便退到了水榭的边缘,隔着一层围栏,便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眼见着退无可退,那宦官却犹自紧步向前逼来,水榭里的女子也慌忙打开了槅扇,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只对那宦官焦切道:“太子殿下还未赶来,你先不急着动手。”
“不行,等不及了!若是让她喊人你我都没有活路!”那宦官阴恻恻地看着她,伸手就要抓她的衣襟:“反正就这么一会,淹不死人的!”
眼见着那鹰爪般枯瘦的手指就要沾到她的衣领,棠音一张瓷白的小脸霎时褪尽了血色,惊声道:“李容徽——”
话音还未落线,便听耳畔风声一厉,方才还面目狰狞的宦官目光倏然一僵,继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那水榭里的女子见势不对,想要逃走,还未跑出几步,一枚石子飞射而去,正打在她颈上的穴道,连一声惊呼也为发出,便也软倒在地。
而棠音的身子微微一轻,被带进一个清冷雪松香气的怀中。
李容徽微俯下身,紧紧拥着她,在她耳畔低声安抚:“没事了,都过去了。”
棠音整个身子都埋在李容徽怀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素手紧紧攥着李容徽的袖口,长睫颤抖,犹自惊魂未定。
好半晌,才在李容徽的安抚中缓缓定下神来,抬目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宦官与宫女,攥着李容徽袖口的手愈发用了几分力道,颤声道:“他们是想推我下水。”
李容徽轻轻将她有些微凉的手指拢进了掌心里,目光落在地上的两人上,眸底有暗色一闪即逝。
旋即,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夜色中又有两人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