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单明修所赐,虽然字依旧写得不好,但对于毛笔,他也能辨认出几分好坏来。
眼前的毛笔通体雪白,以整块白玉雕成,毛身细软熨帖,一看便知非等闲之物。
但他昨日在墙上写字时,并未看见。
殷离舟一边把玩着毛笔,一边似不经意般问道:“掌门呢?”
他的话音一落,便见少年乜了他一眼,“你跟着我瞎叫什么呢?叫师尊。”
“嗯。”殷离舟敷衍地应了一声。
少年看他的眼神更加不满,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回道:掌门在静室呢,你小心点,别瞎玩,那可是毕安阁送给掌门白玉螭龙纹湖笔,全天下就这一支,你别给摔坏了。”
“毕安阁”,殷离挑了挑眉。
看着少年母鸡护崽的模样,殷离舟轻笑一声,突然将毛笔向空中扔去。
然后成功看到少年仿佛被掐住脖子一样,瞪大了眼睛,瞬间没了声音。
看他惊恐得仿佛末世一般的模样,殷离舟毫不怀疑,如果这支毛笔碎了,他能冲过来和自己同归于尽。
就在毛笔快落地时,殷离舟伸手稳稳接住,随手放到桌上,“好,不玩了。”
少年忙小跑过去,将笔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将他骂了一顿,这才出门端水去。
正好殷离舟也饿了,他来到餐桌前,探身向桌上的饭看去。
是一碗素面。
细长的面条整整齐齐地卧在碗里,上面盖着一层清汤,汤中躺着一个半熟的荷包蛋,上面飘着细碎的葱花和辣椒面。
只是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殷离舟一眼便认出,这是单明修做的饭。
袅袅的雾气氤氲开来,连带着回忆也沾染了几分湿意,在眼前融化开来。
第4章少年
殷离舟艰难地睁开眼,头脑一阵晕眩,疼痛犹如烈火肆意蔓延,腹中空得可怕,仿佛连内脏也被一并消化。
疼。
这是他的第一个感受。
他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现在在哪儿,只能从周围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毫不避讳的议论中,大致判断出他的处境。
“哪来的小乞丐呀,怎么死路边了,晦气。”
“就是,倒霉死了,一出门就碰到这种事儿。”
“快走,快走。”
他想说他不是乞丐,然而喉咙撕裂干哑,根本发不出声。
“渴……”
殷离舟尝试了许久,才终于牵动唇角,挤出了一丝声音,试图证明自己仍有气息。
但这声音低哑得如同干枯多年的老井,很快便被周围的声音掩去。
殷离舟的目光越来越散,求生的本能却还是迫使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左手向人群伸去,试图发出求救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