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已经不记得了,你母亲很美,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在钱塘时,每年花朝节,她都会穿着一身白衣,在船头跳祭舞……”
“也是,也是……她从来不会苛责他人。更何况,更何况你还是她的孩子。”
“……我这一生都错得离谱,我不是不知道你无辜,我只是恨,我太恨了……我痛苦太深,无处发泄,只好拉着你一起沉沦,我以为这样便会好受些,但……”
殷离舟没有说话,冷眼看着他。
殷擎的身体因失血过多而慢慢向下坠去,全靠他的手紧紧拽着铁链,才没让自己立刻倒下。
“我做错了,做错了……”
“你和我说干什么?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和她说吧。”殷离舟冷声道。
殷擎目光空洞,眼神闪烁,声音中充满苦涩道:“她怕是不愿见我了。”
殷离舟不想再和他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直接转移了话题,扶黎呢?你死了他便会回来吗?”
殷擎闻言,第一次坦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不会。他早就死了,百年前就死了。”
“百年前?”
“是,百年前鸣山之上,你被单明修一剑穿心之后,我便从你的身体里脱离,进到了他的身体。”
“这么轻易……?”殷离舟的话刚说一半,这才反应过来殷擎刚刚说了什么。
仿佛有什么将他击中,殷离舟的瞳孔瞬间放大。怒意从他心底升腾而起。
殷离舟大步走到殷擎面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嘶哑,“什么叫从我的身体里脱离?你什么时候进过我的身体?”
殷擎望着他,胸腔的起伏越来越大,他需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喘息。
“大概是……你成为魔尊后去找我那日。”
“那个时候。”殷离舟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么早的时候。
“是。殷擎眼中的光开始涣散,声音愈发艰难,”那时……你刚从冥渊出来,又耗尽心力带出陈三道的一魄。我看出那时的你灵力亏损,神魂不稳。所以虽自爆,但仍留了一魂一魄,趁你虚弱时进去你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
殷擎靠在身后的刑架上静静望着他,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一开始我实在太过弱小,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影响,所以你从未发现过我的存在。但是后来,你先是渡劫失败,后又在却隐山修习了和你自身完全相违背的法术,以至于多次差点走火入魔。这时我才逐渐苏醒,并一点点开始吞噬着你。”
殷离舟只觉内心愈沉,揪着他衣领的手忍不住颤抖,“所以当年明清与楚执的死?”
“是我影响了你。”
“吕庄那么多条人命呢?”
“是我借了你的身体。”
“那扶黎呢?”
“百年前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所以我才能趁虚而入。后来的事你便知道了,我闭关百年,彻底占有了他的身体。”
殷离舟猛地闭上了眼睛。
拳头几次松开又收紧,殷离舟最终还是没打下去。
再次睁开眼时,殷离舟的目光中是近乎麻木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