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宜一梗,心头忽然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她不愿意成亲了,连青梅竹马长大的季穆都如此,何况其他男子。
但得先解决眼下的困境。
“绿杉,缝在内衫里的银票还在吗?”
“在!”
绿杉抹把脸,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包裹,将装有银票的那几件衣服找出来:“三千两银票都在。”
赴京前,幸好周稚宜听从爹爹的临终嘱托,偷偷藏匿一笔私房钱。除了主仆俩,连季穆一点儿都不知晓。
有了这笔钱,她才能继续谋算未来的出路。
周稚宜板起面孔叮嘱绿衫:“到了京城后,无论日子多艰难,你切记始终不能提起银票之事。”
周家是姑苏城首富,而季穆不过是祖上没落的寒门士子。
当初为了不让他人看清季穆,周稚宜绞尽脑汁为他添置行头,大到价值百金的松墨,小到四季衣衫罗袜。
不过此时一次彼一时,曾经她是真心实意想嫁给季穆。
现在,“嫁妆”都沉入江底了,自己变成穷光蛋,季穆还会一如既往,坚持娶自己为妻吗?
他要是想纳她为妾,享齐人之福,自己就去击登闻鼓,告他寡义廉耻,为了权势毁婚另娶。
日后庙堂上休想再干干净净,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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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接连下了两日的雨。
江面上笼罩起白雾。
自上船后,周稚宜一直待在船舱中养病。眼看众人都老老实实窝在房里,她赶忙戴上帷帽孤身来到甲板上透气。
秋风呼啸,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
周稚宜眼尖注意到甲板上横放着一支碧玉鱼竿,底下鱼线绷得死紧,像是有东西攀咬上钩。
父亲去世后那两年,家中生意明面上是老管家打理,实际上当家做主的都是周稚宜。
她见识过不少名贵玉器,一眼瞧出鱼竿上的翡翠不凡。
通体翠碧清透,价值千金。
船底下的东西死咬着鱼钩不放,鱼竿一点点向船沿挪动。
周稚宜眼疾手快,上前抓住鱼竿,一边转动钓轮,一边用力往回扯。过快或过慢的收线速度都会导致鱼儿逃脱,或者鱼线打结错乱。
江风疾驰,掀翻了她的帷幕。
周稚宜来不及去捡,全神贯注投入与水下生物的较劲中。
终于,察觉到另一端反抗力变弱,她一鼓作气快速收竿,很快将一只野生王八拉出水面。
鱼钩勾破了小家伙嘴角,它似乎认了命,四肢无力地半垂着。
周稚宜蹲下身,纤纤玉指戳上它的龟背,吞咽着口水嘟囔道:“裙边完整厚实,宽阔而富有弹性,肚皮上有花斑。
清蒸能保留原汁原味,营养价值高;
红烧口感鲜美,色香味俱佳;
炖汤则滋补养生……”
“呵、”低磁的男性嗓音忽然自头顶上方响起。
周稚宜惊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