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我未见到苏言尘已一月有余。
想起他将我推出怀中的一瞬,我的心隐隐作痛。这样的情绪让我有几分羞耻,他分明不是蒙泓,我却为何要为他生出半丝不快?
我每日将那枚发簪置于手心抚弄百遍,好似蒙泓近在咫尺。
自从拥有了这枚簪子,蒙泓闯入梦境的频率比往常更高了些。然,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颜。
在梦里,他有时是姬留,有时却幻化成一团忽黑忽红的烟雾,更有甚者,他会变成一副全然陌生的面孔。那始终温润、含笑的眉眼竟像极了苏言尘!
对于苏言尘久未踏足我的房门一事,兰心颇为介怀。
“绡姑没有半分过错竟遭陛下如此冷落,真真是圣心难测啊!”
我一脸好笑地望着她,“我非陛下的妃子,他没有非我不见的理由,何来冷落一说?”
兰心偏头作沉思状,“倒也奇怪,陛下明明喜欢绡姑,却为何不肯赐绡姑一个妃子的身份?”
喜欢?这更无从谈起了!那日被他从怀中推出来时,他脸上的神色可是要多厌弃有多厌弃。
为了宣泄自己的失意,我不停地在纸上涂写,一张又一张,直到地上落满了废纸碎屑。
不知苏言尘是何时站在我身后的,我竟一丝都未曾发觉。
“荔非绡,荔省,莲衣,”他逐个念出纸上的名字,热情夸赞道,“绡儿这字体隽秀、灵动,堪称女子中的翘楚。”
我回眸向他看去,“陛下可有话要对我讲?”
他眨了眨眼睛,语气平静地问:“绡儿想听什么?”
“陛下打听到的有关荔省、莲衣的过往,我皆有兴趣一听。”
他默了须臾,沉声道:“孤确实一早了解了你的过去。你前十六年的所有人生轨迹皆在孤的掌握,你是孤千挑万选的灵物之主,你的性情、品行皆要经过审视、考验。然,自即日起,孤只认你是荔非绡,往日种种皆无需再追!也请绡儿能放下过往,活好当下!”
多么纠结的说辞!
“若能将不堪的记忆随意抛却,这人世间便不会再有烦恼与哀伤,然,陛下能做到吗?你的过往皆可当作未曾发生吗?你对我曾属于莲衣的过往丝毫不会介怀吗?”
世人常喜欢以理智、清醒的姿态规劝他人放下,却总也意识不到自己才是那个深陷迷局之人。
苏言尘如是,我亦如是!
他极力压去涌入眸底的情绪,倚桌缓缓落坐,“你这般咄咄逼人,可真是……”
“可是让陛下难堪了?”我用手肘支起下颚,俏皮地凑近他,“为何会是我?陛下千万别告诉我,你看上的是我离奇曲折的过往。”
这副躯体只是寻常的女子躯体,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莲衣自众女子之中脱颖而出凭的也不是她的体质,而是她的坚毅与柔媚。
除非是……
“关于这个问题,孤亦想过,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以手扶额,很是无奈地说,“绡儿,孤来你房中许久,可否赐一杯热茶?”
一句百思不得其解便想换回一杯热茶?真真是……君命难违!
我十二分不情愿地为他斟上了一杯茶水。
“我这名字又是为何?”
“荔非绡确是孤赐给你的名字……孤对‘绡’字十分中意,更有几分……”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他却站起身来……不说了!
即将踏出房门之时,他又转过身来,“在红秀楼欺负、凌辱你之人孤也查了清楚,他是孤的娘舅,孤已,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