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娘才小产过,歇了十日,身子已经好了大半。
见沈银翎过来,她感激道:“上回在东宫,多谢沈堂妹帮我。我算是看明白了,沈家女眷里面,也就堂妹是真心待我的。”
沈银翎微笑:“那是自然,我这人一向热心肠。我今夜过来探望你,也是怕堂哥娶亲,小嫂子心里难受。”
“谁叫我是妾呢?”孙妙娘一脸黯然,“我出身不好,比不得芊芊公主金枝玉叶贵不可言。就连害我小产这种天大的罪过,皇上也只不过是罚她禁足几日。想来今后我在沈家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烛火映照出沈银翎半明半暗的芙蓉花面。
她拨弄烛火,意味深长:“再如何金枝玉叶,嫁到沈家,那就是沈家妇,与你也没什么分别。听说堂哥对你一往情深,对芊芊公主不过是逢场作戏,要是今夜堂哥为了你,不去和芊芊公主圆房,那么沈家下人们必定把你看的比公主还要金贵,再不敢对你甩脸子。”
孙妙娘怔住。
她犹豫地揪住手帕:“这……”
沈银翎正色:“我与小嫂子投缘,因此不妨多说两句,既然你来了京城,那就不得不争,既然迟早要争,又何必在意是现在还是将来?就算小嫂子不在意恩宠,可也得为帆哥儿打算不是?万一芊芊公主怀上男胎,帆哥儿要怎么办?”
孙妙娘的呼吸重了些。
她很清楚,陆芊芊可不是薛晴晴。
陆芊芊脾气暴躁又豁得出去,根本就不好拿捏。
她从前还敢打薛晴晴嫁妆的主意,想着等薛晴晴进门,就让沈郎从她嫁妆里面抠出一半送给自己。
可是陆芊芊那么凶悍,别说分一半嫁妆给她,恐怕连容下她都难!
等陆芊芊站稳脚跟,只怕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她和帆哥儿!
孙妙娘有了危机感,不禁感激地望向沈银翎:“我就知道,堂妹是真心为我打算的。”
她心里有了主意,收拾了一番,径直抱着帆哥儿去找陆芊芊。
陆芊芊原本正在等待沈行雷来和她洞房。
哪知没盼到沈行雷,倒是等到了孙妙娘和沈银翎。
这两个人都是她讨厌的,陆芊芊当即就黑了脸。
孙妙娘像是没看见她的脸色,款款福了一礼,柔声道:“姐姐和沈郎大婚,妙娘特意带帆哥儿来给姐姐请安。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姐在府里不必拘束,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吩咐小厨房去做。”
陆芊芊气得鼻子都歪了。
明明她才是正室,孙妙娘这副当家主母的口吻算怎么回事?!
而且哪有大婚当夜,小妾抱着私生子跑到正室跟前请安问好的?!
这哪里是请安,分明就是添堵!
她压下去的火气又烧了起来,厉声道:“谁是你姐姐?!怎么,小产的教训还没记牢吗?!是不是要本公主再弄死你这个儿子,你才知道本公主的手段?!”
孙妙娘咬牙,眼底藏恨。
余光瞥见门外出现的一角大红袍裾,她立刻满眼是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贱妾只是想向您请安问好,不知哪里惹怒了姐姐,竟让您这般憎恶贱妾,甚至还想要帆哥儿的性命……贱妾和帆哥儿孤苦无依,只求姐姐能容得下贱妾!”
她抱着帆哥儿,居然再次上演沈炎寿宴上的那一幕,开始拼命给陆芊芊磕头。
她一边哭一边道:“都是贱妾和帆哥儿的错,没能入姐姐的眼!帆哥儿,要怪你就怪你托生在了我的肚子里,没能拥有一位像姐姐这样高贵优雅的亲生母亲!帆哥儿,你别哭,谁叫你是贱人生的贱种呢?你得给嫡母磕头啊,便是磕头磕死在这里,那也是咱们命不好,怨不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