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劳烦姐姐亲自出马了。趁着在京城逗留的这些天,多带我参加一些宴会,制造和薛伶相处的机会。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率真坦诚,又是一副直肠子,到时候我可以像兄弟一样与他相处,甚至还能与他过上几招。姐姐,那小通房可没本事陪他过招练武,他一定会觉得我很特别!”
姐妹俩商量着,薛伶已经抱着薛绵绵走远了。
花径幽深,只两侧悬挂着宫灯。
薛伶拧着眉头。
小姑娘还在他怀里哭,哭声细细弱弱,像是软弱无助的小奶猫,弄的他心烦意乱。
他把薛绵绵放在地上,命令道:“不准再哭了。”
薛绵绵垂着湿润的睫毛,泪珠子还在往外滚落。
她也不想一遇到事情就哭,可天生的泪失禁体质根本没法儿改变。
罗晚湘那样厌恶她,将来要是真嫁给了薛伶,她还怎么活?!
察觉到她的恐惧,薛伶皱着眉道:“我不会娶她。”
薛绵绵抬起朦胧泪眼,小脸仍是迟疑表情:“您不喜欢她?”
薛伶别过脸:“我如今,还不想娶妻。不只是她,连那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我也不打算相看。”
夜风微凉,暗香浮动。
薛绵绵突然上前牵住他的宽袖,示意他看她。
四目相对。
薛绵绵仰着头,声音透着刚哭过的沙哑:“可是您将来总要娶妻的,就算没有罗二小姐,没有国子监祭酒的千金,也会有别人,若是个宽容的主母也就罢了,若是个凶狠的,只怕她未必能容下奴婢。奴婢愿意向公子赎罪,但奴婢不愿意连命都交代在这件事上。公子,四年时间也够了,求您放奴婢走吧!”
她挽起裙裾,竟直直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大理石上,薛伶心尖猛地一颤。
他垂眸看着那娇小的一团,脸上遍布阴霾:“你已经是我的人,你还想去哪里?将来给我做妾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离开?!”
做妾……
薛绵绵咬了咬嘴唇。
薛家门风清正,她作为薛家嫡长女长大,读四书五经,学琴棋书画,她这辈子就没学过做妾。
她回忆着薛夫人的教导,脊骨挺直,一字一顿:“‘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母亲从小教我和晴晴自尊自爱自重,不可以色侍人。虽然我如今不再是薛家的女儿,可母亲教诲,我此生难忘。要我给公子做妾,我宁死不从!”
跟着薛伶的这些年,她一直抱着将来能被放出去的希望,这才熬了过来。
现在要她一辈子给薛伶当妾,她情愿一头撞死!
薛伶盯着她。
不愧是薛尚书夫妻亲自教出来的女儿,果然和他们一样古板迂腐,不可理喻!
她一个奴婢生出来的女孩,给他做妾,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
他耐着性子在她面前单膝蹲下,大掌抚上她柔嫩圆润的面颊:“我知道你在害怕,我保证,将来的薛少夫人一定性子柔婉,绝不会欺负了你。”
薛绵绵决绝摇头:“不。奴婢死也不做妾。”
薛伶那张冶艳的脸上,陡然戾气横生:“老子给你脸了?!你是不是还想回去分豆子?!”
他凶恶可怕,影子被宫灯投落在地,整个包覆住了薛绵绵,像是要吃掉她的鬼怪。
薛绵绵恐惧地低下头。
细弱的双肩轻轻颤抖,泪珠子又开始一颗一颗砸落在地,断线珍珠似的。
薛伶最见不得她哭。
可这小姑娘完全就是泪做的,他稍微凶一点就要哭,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