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哪里不知道这件事?
她自知破坏了二儿媳妇赚钱的本事,这两日也不敢对儿子趾高气扬了,只能自咽苦头。
肖大山是最按耐不住的。
李老太平日里花钱也算大手大脚,在余水水生了女儿肖茉莉之后更是借口女孩不需要彩礼而毫无积蓄。
等到肖明轩出生,才意识到家里没有一丁点银钱,以后连纯教识字的学堂都不一定有钱让他去读。
否则怎么会急得把肖霖晓嫁出去换那五两彩礼钱呢?
肖霖晓一记山女的重击,搞得李老太连让肖茉莉出嫁的念头都达不成了。
这些日子除了种地,就是在家里唉声载道的。
有时候骂肖大海和肖大山的爹死得早,一丁点钱都没留下来;有时候抱怨自己命不好,生个儿子也不会赚钱;有时候为自己的小孙子发愁,还幻想他考上秀才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感谢的样子。
结果自己家就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被她亲手破坏,肖大山哪里甘心?
他夜里实在睡不着,在房间里打转走路。
余水水喂饱肖明轩,哄孩子睡着了,抬头嗔怒道:“干什么呢,别把儿子吵醒了。”
肖大山一碰到儿子的事情就没话反驳,只能坐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余水水把肖明轩的襁褓放在床根,就被子塞着固定住,才翻身下床,捏着肖大山的肩膀问:“怎么了,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是不太好。”肖大山直接承认了,抓住余水水的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余水水坐到他身旁,温柔道:“你说便是。”
“我就是想问……你跟咱大嫂关系不是还行吗,你去找她求求情,让她继续找你做工成不成?”肖大山急急道。
余水水定住了,垂下眼眸一声不吭。
“你别不说话啊,”肖大山更急了,“一天三十五文钱呢,这么一大笔工资你不赚,难道便宜了别人家去?不行你就跪下来求个情,在亲戚面子上,她不会不同意的。”
余水水开口,却是冷言冷语:“要磕头你去磕,我丢不起这个脸。”
说罢,一甩手直接上床,背对着肖大山抱着儿子不再言语。
“你!”
肖大山气得声音都高起来,骂人的话马上就要出口,就听见肖明轩砸吧了一下嘴巴,哼唧一声。
把儿子吵醒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了。
无法,肖大山只能把气憋回去,一脸铁青地坐在桌子旁边,也不上床。
余水水蜷着身子,一动不动,泪水却从脸颊流下。
其实林余声早就答应她,炸货摊的两个位置一定有她一个。
不仅包午饭,还能让她把肖明轩带过去让白玲帮忙照,待遇可实在是过于好。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自己的枕边人为了这几文钱让自己丢下尊严。
那一瞬间,余水水脑海中闪过许多回忆。
刚进门时拜公婆茶被李老太晾着跪了大半个时辰,生了肖茉莉后因为是女儿连月子都不让坐,怀明轩时男孩表象不明显,鸡蛋也不给吃……
她为了这个家、这个男人忍让了这么多年。
如今却换得如此下场。
人心是会凉的。
余水水不禁想起肖霖晓的建议。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