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百合清了清嗓子:吃饱了,不用了。
没关系你吃吧。
海百合笑眯眯地推了回去:晚上你给我吃就好啦。
梁霄:拉倒。
餐厅里吵吵闹闹,有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老人的咳嗽声,客户经理许业进来的时候心里就先叹了口气,厨房里的粮食还是有一些的,毕竟面粉和大米储备都很充足,但问题是,水快要没有了。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他站到中间,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我们酒店的水和油都比较有限,昨天开水的时候,大家用得太làng费了,他严厉地扫视着众人,现在jiāo通和信号都没有恢复,谁也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的水都会被用来做饭,饮用水我们也限量供应,为难的地方,请大家多包涵。
断水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有人问:还出不去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雾霾还没散吗?
还有那个会传染的病,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新的传染病?
能不能把隔壁的那几个人烧了啊,怪吓人的。
许业说:还不能烧,要找到死者家属才行。国人很重视入土为安,如果随随便便把人家亲人的尸体给焚烧了,到时候酒店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问着问题的时候,一个声音特别突兀地cha了进来:你妈是不是感染了?
你胡说什么?
短短两句话迅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海百合也不例外,她发现出言发问的就是那个眼镜男,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对母子,那个母亲大约有五六十岁了,人极其瘦小,在她瘦骨如柴的手背上,有两个异常明显的水泡。
眼镜男振振有词:难道不是吗?她和那几个死了的人一模一样,肯定是被感染了。
他那么一说,大家的眼神都变了起来,那个老母亲把手往袖子里缩,嗫嚅着说:不,不是传染,是疹子,老毛病了。
你别胡说八道。那个儿子气愤不已,我妈到了gān燥的季节就容易长疹子,不是被传染的,我们从来都没靠近过那几个人。
眼镜男与他们保持着距离,据理力争:你说不是就不是吗?那几个人也是突然就发病了,之前完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妈不是被传染了?
额的不是,qíng急之下,老母亲冒出一连串的家乡话,其他人听得半懂不懂,只能勉qiáng听出是在否认,不是,不是病。她撩起袖子,凑到眼镜男面前给他看,眼角闪着泪花,是疹子,疹子啊!
你别过来!眼镜男看到她要靠近,骇得连连后退,可身后就是桌椅,他一屁股撞到了桌子,qíng急之下,竟然伸手就把那个老母亲推开了。
这位老母亲年纪大了,颤巍巍地本就没有站稳,被他一推就往后倒去,不偏不倚,脑袋磕在了桌角,一缕鲜血渗出了她花白的头发。
在场的人全都被惊得呆立当场,完全反应不过来。
妈她儿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人扶起来,和手指颤巍巍地伸到鼻边,却一点呼吸也没有了。
他相依为命的母亲死了。
他好不容易挣了钱,想把母亲从老家带到大城市里,让享福的梦想,就这么化为了泡影。
滴答。血从头发上滴下来,落到了儿子的手上,他的眼前顿时一片血红:我和你拼了。
人在愤怒至极的时候会爆发出多大的潜力?眼镜男从前不知道,但现在没有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了。
挥在脸上的拳头好像打松了他的一颗牙齿,他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变形了。
这也就罢了,那个男人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推到在了母亲身边:你不是怕传染吗?他把满手的鲜血都抹到他脸上,yīn森森地说,现在,你还要说我妈被传染了吗?
啊啊啊啊啊!眼镜男恐惧地大叫起来,根本没有听见那个人说了什么,他连擦带抹把脸上的血都给擦掉,怕的心都跳出来了。
海百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办,论理,眼镜男把人家母亲失手杀死了,打两拳也不过分,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个老母亲没有感染,如果把她的血随意乱抹,极有可能造成感染。
好了。许业一把拉住那个男人,冷静点。
他杀了我妈,我怎么冷静!
你放心,今天的事,在场的都是证人,等jiāo通恢复了,我们帮你去警察局说个清楚,不管是赔钱还是坐牢,我们都给你作证!
许业暂时劝住了男人。
可就在此时,眼镜男爆发出了更为可怕的叫声,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海百合qíng不自禁探头去看,眼镜男被男人糊上血的地方开始长出脓包,而那个男人也不例外,他的手心里也开始刺痛。
许业顿时松开了手,不露声色地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
原本紧张的气氛更是浓重,空气的质量仿佛骤然增加,突然bī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