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徐达见老朱愁眉苦脸,便开口笑道,“大哥勿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兄弟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臣弟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咱们兄弟过不去的坎。”
“再说了,在臣弟看来,北元是不会就此离开的。”
“贤弟有何高见,快快道来。”老朱听到徐达的话,眼睛陡然一亮。
徐达轻抚了几下胡须,才娓娓而谈,“韩度此人虽然对北元和大明的形式分析的高屋建瓴,但是他毕竟没有去过北方,更没有亲自参加过和北元的战斗,所以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
老朱听的频频点头。
人不可能未卜先知。
韩度或许足够聪明,可以高瞻远瞩的从形式上将北元和大明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只要他没有切实了解过北元,那他所做出的分析便会必然存在着偏差。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候一点点的偏差都是足以致命的。
而徐达则不同,从起兵开始便一直和北元作战,大小战役数百场。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可以说徐达对于北元的了解,那是韩度拍马不及的。
因此,老朱更加看重徐达的意见。
“就臣弟来看,这些年北元频频叩关,次数甚至比洪武初年更甚,一次次的惨败都不能阻止北元扣关的心,大哥可想过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老朱低头沉思,按照韩度的说法,北元自然是脱离和大明的接触,等到休养生息实力足够了之后,再来和大明一争长短,这无疑是明智之举。但是正如徐达所说,北元这些年不仅没有撤退离开,反而是越加频繁的扣关,哪怕是每一次都损失惨重也再所不惜,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北元皇帝不知道这每一次的损失,都是在消耗北元的元气吗?不,他肯定知道,毕竟北元朝廷的人不可能都是傻子,连这个都看不清楚。
那究竟是为什么?
老朱抬头,疑惑的看着徐达。
徐达也没有迟疑,伸出一根手指,“在臣弟看来,无非不过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北元贪恋中原这个花花世界。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于北元来说也是一样的,整个北元朝廷从皇帝到臣子,他们从出生开始便享受着中原的一切,都是些被呵护着长大的花朵罢了。现在猛然失去了,他们是拼了命也会想要将其抢回来的。别说是撤往更北方的苦寒之地了,就算是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每待一天都是一种苦苦的煎熬,时时刻刻想到的就是再次挥军南下,为此哪怕是损兵折将也在所不惜。”
老朱听的眉飞色舞,双手一拍,抚掌一叹,“贤弟真是高见,让咱茅塞顿开。哈哈哈,北元不会走的,因为他们舍不得,哈哈哈。”
徐达也笑着继续道,“而且大哥也不必担心北元朝廷当中有人会提出撤往苦寒之地,在多数人都贪恋中原的情况下,即便是有人提出北撤,也会被当做是懦弱的表现,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徐达不愧是大明朝开国第一功臣,他预测的十分之准。北元被大明赶到漠北之地,就好似堂堂的一家之主被家里的奴仆给赶到了牛棚里面生活一般,时时刻刻都在回忆着往昔的富贵生活,发了疯似的想要反扑大明。直到十年之后,北元皇帝被俘,北元彻底覆灭,他们也没有远赴极北苦寒之地的勇气。期间不是没有明智的人提出脱离和大明的接触,以便休养生息卷土重来,可惜都被淹没在“胆小、懦弱、不能反攻大明就是逃跑”的陈词滥调当中。
“贤弟此言甚是有理,真乃老成谋国之言。”老朱十分高兴,“哼,韩度这小子果然是太年轻,只会纸上谈兵。”完了还忍不住的贬低一下韩度,完全忘记了刚才是谁被韩度的分析给吓的不轻。
韩度无辜躺枪。
走在路上的韩度“阿嚏”一声,揉揉鼻子,疑惑的想,“这是谁在想我?”
朱标坐在一旁,见到父皇翻脸比翻书还快,不好露出笑声,只能够将一肚子的坏笑憋回到肚子里面,憋的难受。
“太子,你平时要多和你徐叔叔学学,多亲近。”老朱眼睛瞥见了朱标,顿时道。
“儿臣谨记,一定多向徐叔叔请教。”朱标被老朱一指,差点破功笑出声。赶紧起身朝着徐达一拜,好掩饰一下自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