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砰砰乱跳,沈烨忽然间感到一阵呼吸不畅,头脑也有些晕晕乎乎。
他下意识道:“赵守德夫人身边有个叫做枫儿的侍女——”
话没还说完,沈烨心里猛地忽悠了一下子。
他豁然抬头,死死盯着沈燃。
他为什么会忽然间迷迷糊糊说出本来并不打算说的事情?
隐隐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沈烨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他咬着牙,给沈燃也抛出了一道送命题:“先帝十九年的秋狩,他在营中遇刺,你还为他挡了一刀,那些刺客到底是谁的人?”
懒洋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沈燃没什么笑意的勾了勾唇:“是朕。”
他可不会什么都不做,把自己的前程托付于变幻莫测的君心。
虽然当时沈烨心中就有怀疑,但却一直没有找到证据,现在听沈燃竟如此干脆利落的承认了,沈烨耳边不由得轰然作响。
比起沈燃的淡然自若,他显然已经有些落了下乘。
沈燃企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他冷冷道:“行刺陛下是死罪!”
沈燃笑道:“勾结敌国,陷害忠良也同样是死罪。五哥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说着,他又道:“那个叫枫儿的侍女此时在何处?”
默然片刻,沈烨拧了拧眉道:“上宁郡的青牛镇。”
接着,他也毫不客气的问了沈燃一个问题,开始两人都还有所克制,可越到后来,这些问题就越来越刁钻。包括先太子先皇后真正的死因,各自的势力和亲信,接下来想法打算,最后甚至触及到了彼此都不能对其他人提及的隐秘。
可这些回答也并不全都是真的,许多都是半真半假,故布疑阵。既不可以让对方觉得太假,又要顺着对方的思路来下套,如果不能保持足够清晰的头脑来辨别,很容易误伤友军,把自己人当做敌人,又把敌人当做自己人。
两人说话的功夫,棋局已经陷入白热化阶段,此时沈烨本来占据的优势竟渐渐减退,沈燃的白棋又隐隐有了反杀的趋势。
眼看着局势陷入胶着,沈烨手脚冰凉,忽然感到胸口处一阵气血翻涌,喉咙里竟然溢出了一丝血腥气。
他有些难以抑制的捂住了胸口。
不可否认,论才智论本事,沈烨的确是比沈煜强的多。
可他其实也有个很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这些年来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了,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都会有人支持他,为他铺路。
他从未经历过失败,同样难以忍受质疑。这些东西将会打击他的信心,让他在一段时间里变得困惑并且迷茫,所以沈烨如此在意这样一盘棋的成败,既是为了帝位,也是为了自己的骄傲。
这是高高在上之人的通病。
然而沈燃却不一样。失败和质疑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最擅长的就是从中汲取经验和教训。
上辈子沈烨的确夺了他的皇位,可也叫他完完全全的洞悉了这个人对于权利和帝位的渴望和执念。
当渴望之事触手可及,一个人就非常容易失了曾经的理智和分寸。
传位诏书是他的饵,静待沈烨来咬钩。
所以沈燃从来都不怕有野心有**的人,有野心有**才有弱点,毁掉对方的野心和**,那就是致命一击。
缓缓拂过腰间悬着的一个精致小巧的香囊,修长如玉的手指再次自棋盒中拈起一枚棋子。
沈燃落下最后一子,轻声道:“五哥,你输了。”
被谢今朝荼毒多日,他的棋艺也已经堪称国手。
沈烨的心里当即“咯噔”一下子。
他愣了愣,下意识低头去看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