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道:“嘴上说着什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事实上你自己也不忍心是不是?你想私下里放了他?”
馄饨在这个时候端了上来。
薛念低头吃了一个,待老者离远了些,这才道:“贾斌必须死,理由臣已说过了,因为他违反了军纪,通敌叛国是死罪,在军中无分厚薄,大家都是兄弟,没有谁与谁更亲近的,即便退一步说,贾斌当真是我的亲信,那我就更不能区别对待,寒了其他将士的心。”
沈燃看着他:“如果你真的想放了他,我们可以私下里办,明面上就当做贾斌已经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的。”
规矩是规矩。
可他是皇帝,生杀在他手里。
他若要谁死,那对方没罪也要死。
他若要救谁,那真有罪他也要救。
这才是他费劲心机,拼尽全力争这个位置的意义。
薛念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陛下说这话,是想要试探臣,还是真心的?”
沈燃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薛念也没有回答沈燃的问题。
他道:“可臣做事,从来都不是给别人看的,臣但求问心无愧。”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良久都没有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燃才用勺子舀起了一个馄饨:“好,子期果然是光明磊落,此次是朕小人之心了。”
“陛下可千万别这么说。”
薛念笑道:“陛下今日能对臣说这些话,足见坦诚,陛下的心意,臣还是领了。臣的确是不会放过贾斌,但臣也想向陛下求个恩典,让贾斌和他的家里人再见上最后一面。”
沈燃愣了下。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一个声音道:“老头子!老头子!我来给你送饭了!”
这声音苍老又沙哑,像男又像女。
听起来十分的诡异。
这也亏了是在早晨,要是大晚上听见,说不定就要以为见了鬼。
沈燃下意识循声望过去,见到一个同样满头白发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老妇人浑身上下瘦得几乎就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了。
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挪。
卖馄饨的老者见状赶紧迎了上去。
他破锣一样的声音又响起来,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你这个老婆子也真是的!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让你不要来!不要来了吗!”
“儿子当兵打仗!儿媳妇带着孙子下地干活去了,那么重的农活,都是她一个人在干啊,就剩下我这么个老废物在家里,我怎么也不能闲着啊!”
老妇人一边说,一边从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干巴巴馒头来:“快点儿吃吧,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自己煮馄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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