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方临提着鱼,还没到家,半路上就被堵住了。
方王氏拉着方赫,怒气冲冲,显然是要为儿子出头,不过方赫倒是不太愿意,打架输了爹娘出头,在他这般年纪看来是很没面子的一种事情。
方临仿佛没看到方王氏的怒气,露出笑脸,先一步开口“二娘吃了没?还有赫堂弟,我一向知道堂弟是个聪明伶俐的。”
方王氏本来满心怒气,都想好怎么开口了,可被方临对着自己儿子这么夸,给弄得有些懵了,她细细看方临表情,发现这话真心实意,不像是说反话,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得意。
毕竟,哪个当娘的,不喜欢自己儿子被人夸呢?
‘不过,若是这小子以为这样夸两句,就能让我放弃追究,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她心中暗道。
方临没给方王氏的开口机会,继续道“我听娘说,二娘有打算让赫堂弟进学堂?”
“是有这个想法。当年,给他起名的那个算命先生说了,我儿子以后能当大官,就是不成,也能进城里做个账房。”
方王氏不知道为什么方临这么问,但这话可是搔到她的痒处了,眉飞色舞道。
这事的确是她平生最值得吹嘘之事,也是这么一个家庭在艰难困苦中,最大的希望,即跳出村里,不再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
“我听说学堂收人,不仅要聪明伶俐,还要看德行。赫堂弟在村里名声不错,想来是可以的。”方临自然知道方王氏在乎什么,将方赫摔成那样子,知道二娘必然会来,心中早已定计,如何化解。
听了这话,方王氏忽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一咂摸,才想通其中的道道儿——今天这事,方赫和兄长抢鱼,打架,输了后还要讨要赔偿,传出去,的确对儿子名声不好,对读书可能有影响。
儿子就是她的软肋,这么一说,她还真有些犹豫了,不知道是否要闹下去。
“我和赫堂弟玩闹,磕磕绊绊碰着,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方临这时开口,又主动退了一步。
“方临,那你给我道歉!”方赫见方临说出服软的话,立刻道。
方王氏看着傻儿子,根本来不及阻止,毕竟若是方临道歉了,她还怎么发难,怎么要赔偿?
是的,这娘俩的诉求其实是不同的,方王氏想要赔偿,可方赫更在乎面子、胜负。
方临干脆利落“赫堂弟,对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方赫这小子变成这样,的确有他一些原因,一句道歉能打发走这个难缠的二娘,还是值的——就当哄小孩儿了呗!
“哈哈!”
方赫是小孩儿心性,见方临认输,顿时掐着腰得意洋洋,好似占了多大便宜,昂着脸,嘴上的大泡、脸上的乌青都仿佛变成了勋章,如果长着一根尾巴,他这时肯定已经翘起来了。
——不怪他这么高兴,以前和方临打架虽然赢过,但方临没服过输,嘴上没说过一句软话,这次得偿所愿,心理上那真是大大满足了。
方王氏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心里有苦说不出,只感觉莫名的憋屈,人家都这么道歉了,自己身为一个长辈,再得理不饶人,还要不要脸了?
是,她其实也不在乎自己的脸,但在乎儿子的脸啊!之前方临的话也的确说到心坎儿上了,儿子将来可是要读书的,不能因为这么点事计较,坏了儿子的名声。
最终,方王氏木着脸,将儿子拉走了。
来时,这娘俩一个不情愿,一个气势汹汹;去时,一个心满意足,一个满心憋屈。
……
方王氏回去将这事和丈夫一说,感叹道“三房的临娃,果然是开窍了。”
方仲贵听完,一声不吭站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