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可信因果?”静昭仪听见他用诵经一般的声音说。
“如何是信?如何又是不信?”笔尖微微一顿,在宣纸上染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墨点来。
渡空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你若接了他的话,便是信,”沉默之中,她梦里的身影终于出现,“若只将他当作一阵徐风拂过,便是不信。”
静昭仪猜想这段话更为民间的表达应当是耳旁风,但被祁空如此说来,倒多了几分和缓的意思在里面。
但祁空自己也并未将渡空当作并不存在的人,与他对话即是信了因果?
她参不透。
静昭仪无言地望着她,她像是方才正在忙别的事,静昭仪见她竟还拿着一份卷轴,看样子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倚在槐树上翻看的那一卷,连页边长度都一模一样。她用手指在其中卡着一页,不知为何竟没来得及收起来。
渡空转头见她手上纸笔,右手腕甚至缠着几圈白绫,问她:“你就如此下来?”
祁空一挑眉:“不然呢?我什么时候下来,那不是我说了算?”
渡空摇了摇头,道:“你带着生……”
祁空骤然打断了他:“同源不同道,少多管闲事。”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终于受不住般:“……放过我吧。”
渡空似是无法在这句话的基础上再说些什么,只得念了句佛号,消失在半空中。
一时间便又只剩下祁空与静昭仪二人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相望,祁空忽地一笑,在并不明媚的阴影中几乎将静昭仪的心思全勾了去。
“娘娘去礼佛?”她缓步行至窗前,曲指敲窗,眼神戏谑。
静昭仪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忘了前半生恪守的所有礼数,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
却被祁空一把抓住了指尖。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静昭仪突然觉得不敢看对方的成了祁空,竭力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她俯首于其上印下一吻,随后的声音轻得近似呢喃,但静昭仪却听闻风声送来缱绻的低语:
“求佛不如求我。”
这当是大逆不道之话,但她忽然间说不出半分斥责来,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指尖上。心底私藏的情绪疯长,真实的触感让她瞬息之间推翻了先前所有立不住的猜测。
自己现下的样子应当是可笑的,静昭仪胡乱地想,自己从未与人亲近过,更别说……她说不出那话来,自小风月话本都是偷偷藏起来看,实际能记起的也不过是《诗经》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但好像无论用哪一句都不合适。
她们私藏的秘密无法用世人的言语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