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触碰到祁空时,念力像是被火舌卷到一般瞬间缩了回来,只留下片刻相接的震慑,那部分的认知被无穷尽的力量吞噬,最终流转回到太虚。
祁空挑眉,右手指尖转着茶杯,杯底的一层茶水摇晃,却一滴都没溅出来:“怎么样?”
宋晚知道祂在问什么,但人道言语难以描述天道事物,她猜测祂们会有另一套语言体系,亦或并非通过发出声音的语言交谈。
她于是说:“你要尝吗?”
舌尖相碰的过程已经无比熟悉,祁空没费什么力气便深入到了柔软的内里。人道的生物书上讲,感知甜的味蕾多分布在舌尖,感知苦的味蕾则多在舌两侧,天道显然不顾这些,祂只会一同索取。
祂要一切。
无休止、无终结的。
如果至高存在也如六道魂魄般有命格的话,祂们定是生生世世纠缠不清。祁空在这个吻里想起静昭仪,想起苏卿宁,甚至想起顾依,最后一切归拢般,祂想起宋晚,想起那个被自己赋予称谓的存在。
天道肆意惯了,唯在祂身前,是最虔诚的信徒。
信徒想从神身上索取什么呢?
她们的关系好像倒转了来,宋晚茫然中想,分明祁空才是身居高位的那一个。可她想起那一日祁空跪在自己双腿之间,低首垂眼,是一个虔诚又亵渎的姿态,这当是悖论,当是万劫不复的。
肌肤相贴让她集不起精力来,酥麻蒙蔽了所有的感官。温存像是一场盛大的欺骗,她在唇间尝到冰冷的血腥味,顺着舌尖渡了过来,手腕间的镯子在发烫。
雾气迷濛的眸中泛起情潮。
最后祁空顿了动作,分开的瞬间宋晚像搁浅的鱼终于跃进救命之水一般止不住喘息,泪眼朦胧里周遭模糊一片,好像这才是世界原本的模样。
爱人的体温冷得她发颤,却又令人无比贪恋。
屋外有小沙弥敲门,请天道去佛堂议事。
卡着这个时间点敲门,祁空不用想都知道小沙弥大抵在外边听了好一阵墙角,在敲门与等待之间来回纠结。祂无意为难,慢条斯理地替宋晚理了方才混乱间扯散的衣领,扬声问道:“谁?”
小沙弥不敢提主事者名号,诸天神佛里连名号都不可直呼的也只有那一位。祁空早想到他按耐不住,却没想到会这么早。
她抚过宋晚的侧脸,柔声道:“你在这里等我可好?若是无聊,随便转一转也都行的。”
宋晚一只手还维持着方才与她十指相扣的姿态,刚想问什么,却被某人埋首嗅了颈间气息:“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
小沙弥领着祁空往佛堂的方向走,佛道两派的装修风格泾渭分明。祁空步入佛堂之中,祂便盘膝坐在莲花座上,阖眸却有忧色。
“下来说话,”祁空瞥了一眼底下的拜垫,“你不会想让我跪吧?”
无念觉得自己还没活腻。
他从莲台上跳下来,那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在人道时的轻松之相。他原身在人道游历,时候未到不能归位,现下不过暂归佛堂,算不得完全意义上的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