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童施了一礼:“大人有所不知。观音娘娘说,前些年下五道动荡,怨气四溢。花神大人执意下凡,以转世轮回的方式消耗怨气,是以己渡人的无量功德。只是元神归位总该等些时候,归位后也会昏睡好一段时间来理清记忆,大人少安毋躁。”
这番道理祁空当然知晓,只是算着时候,却也该醒了。
“昏睡?这倒有趣,我却看祂元神早已归位,迟迟未醒,”祂轻笑一声,借着帘帐的掩映握住了花神的手,“当真不是躲我?”
“你先退下吧。”
小仙童便掩门出去了。
祁空感受着她手腕间微弱的脉搏,比起花神在人道时更为接近的体温好像将祂们的距离拉得更近,祂察觉扣住的手指细微地动了一下,指腹从关节上擦过。
“不高兴?”花神会忍受天道的冒犯吗?
“你说了要等我的,”祂凑近了看眼睫微不可见的抖动,“晚晚。”
在祂指尖触碰到花神睫毛的瞬间,幻境骤然破碎。
祂好像清晰地听闻瓷器碎裂的声音,周遭仍旧是花神神殿,榻上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祂当时的神色大抵极为不妙,召了小仙童进来,后者根本不敢抬头看祂,带着哭腔道:“分明一直都在这里啊……”
祁空来不及安慰她,只抛下一句“并非你的过错”,便匆匆驭云而去。
佛堂空待主归,梵天和帝释天都不像是会知晓要事的,思来想去只有前往南海印。远远瞧见白衣身影时祂忽地觉得自己好像走投无路默念观音心经的受难人。
“祂说,如你们一般的存在,并不会真正消亡。”观世音赤脚走下莲座,祂却好像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另一个身影,怀着无尽的悲悯。
“所以你们便让祂去了?”祁空笑不出来。
“祂去意已决,”观世音似有若无地提点着什么,“我观祂心有挂碍,去下五道散散心也好。不过是将鬼门怨气都引到自己身上,以祂的修为,不过数千年便能归位。”
祁空闭了下眼:“其余的呢?”
观世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死气,”祁空觉得荒谬,“祂没告诉你们吗?祂在下五道历经无止境的轮回只能消磨怨气,死气却一直存在。”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观世音仍旧微颦着眉。
祁空再想开口,却蓦地发现自己真的感知不到鬼门的死气了。
那么那些相较于怨气更为纯粹、更难以处理的死气,都去了何处?
祂兀地捂住心口,好像那处真的存在一颗鲜活跳动的物体。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出卖了祂,观世音看出端倪,开口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