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倔驴。”皇帝李宴不悦地合上奏折,一双微微上挑的眉眼显露出几分少年气,“定又是为了赐婚,他这三日想方设法,共拒了朕八回,朕不要面子的吗?就说朕身体不适,叫他回去,他若不肯走,就由着他站!”
“呃,是......”
宦官硬着头皮出来,正想着该怎么打发丞相,可一到殿外,这儿哪还有丞相的身影?
“丞相,丞相?”
往下一瞄,只见一团深紫色官袍横在阶梯上,躺平了。
“啊,丞相!来人,快叫太医。”
糟了糟了,丞相在大明宫晕倒,皇上这回摊上事了。
只好将冻晕的老人家挪到偏殿,榻前烧上热炭,身上多裹几张暖毯,再派小太监去请太医过来诊脉,小宫女们则去烹煮热汤。
这些,才是三朝元老该有的礼待。
偏殿暖融融的被窝里,林帅懒懒地打了个盹,有些忘乎所以,在差点睡着的那一刻才猛然想起:自己为何晕倒?
哦不,为何装晕。
眼睛那条小小的缝隙里出现一道明黄色时,林帅头一歪,龇牙咧嘴地编起了梦话:“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老臣有事要禀,皇上,皇上......”
“丞相,醒来。”十八岁的年轻皇帝在榻边坐下,双目里满是对老人的关护。
太后有云,丞相若有疾,那些无法处置的奏折将堆大明宫书案三尺高。
若丞相无病也告疾呢?李宴不由暗想自己日后的处境,于是屈尊前来,亲手为丞相端起了药碗。
“都怪那看门的太监,不早告朕,害得丞相在风中站了许久。丞相,你可好些了?”
林帅躺在榻上,半欣然半愧疚地呵出一口气,“呵,皇上,老臣还活着呀,老臣以为再也不能当您的左膀右臂了。想当年,我出身寒门,三岁起日夜苦读,二十二岁便高中进士,后来我踏入官场——”
“丞相,言重了,这些朕都知晓。”李宴打断那番连自个儿都能倒背如流的话,把药碗放在了床头,“方才你梦中一直喊着有要紧的事,是什么事?”
林帅喉头浑浊,咳嗽两下,清了清嗓子才道:“是有关可能损及琅琊王颜面的事。呃,臣猛然想起,小女林姿娇早已记在老臣妻弟名下,臣的妻弟只是一届草莽村夫,林姿娇便是村野女子,如何配得上金尊玉贵的琅琊王殿下?还望皇上收回那道赐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