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扎进水里的人被杨靖安拽出水面时呛了好几口,浑身都被刺骨冰寒的池水浸得湿透透,唯恐她受凉染上风寒,杨靖安连忙抱起人直奔去了楼里。
陈临河正准备离开,楼梯口响起了动静,有人踹开溜着缝隙的门进来了,地毯上随即落了一路水渍,老板抱着女友去了沙发开始扒衣服。
沙发里的人冻得牙齿打颤,死死攥着大衣领口给了杨靖安一脚,偏他浑然不觉房里还有外人在,甚至坐在地上急得骂骂咧咧,“脑子也进水了啊?不脱衣服等着发热啊?”
“滚!”孟以栖又冷又气,懒得再跟他多废话一个字。
陈临河意识到为时已晚主动发出了咳声,招来后之后觉的人一记冷眼,“还不赶紧出去!”
陈临河欠身退出后,杨靖安爬起来锁上了门,又将室内暖气调高了几度,才走来沙发边跪在地上帮她脱衣服。
主意大的人脱到连内衣都不放过,被孟以栖一把搡开了手,“你干嘛?”
“湿衣服都要脱掉。”
“脱了我穿什么?”孟以栖后退蜷缩去了沙发角落里坐着,皮肤接触空气后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好在杨靖安很快找来一张毯子盖在身上,又拿了条毛巾替她擦干了头发。
湿衣服自然穿不了,杨靖安吩咐王南柯回住处取一套睡衣过来,在此之前,他自作主张去了前院帮她拿包,借着有人认出自己时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等孟以栖身上回暖时,杨靖安才折返而归,手里除了一杯热姜茶,竟然还有她落在前院的包,脸色忽而又紧绷了起来。
有人看在眼里递来姜茶杯子命令,“喝了。”
接过姜茶的人盯着他扔去茶几上的包问,“谁叫你过去的?”
杨靖安不爽的脸色告知她死了掩藏的心,“有人晓得我是你外甥的身份,估计过不了多久,你父母那边就有消息了。”他在她身旁坐下,以商量的口吻谈判,“孟以栖,我们是时候该谈一下公开的事了,防患于未然。”
孟以栖发现有的人天生擅长转移矛盾,几句话就一带而过了她受的委屈遭的罪,越想越恼火的人扔了姜茶抄起身后的抱枕来捶他,手下毫不留情可言,口里更是怨气冲天,“闯祸犯错的人不是你吗?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杨靖安随她打随她闹,雕塑一样无动于衷,有人终是疲倦了,扔了抱枕又坐回了角落里。
僵持的沉默里,杨靖安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该我的责任我担,动手前没考虑到你的处境,宁愿拿钱拿势解决麻烦,都不改改冲动的臭脾气,对不起,非常诚恳。”
他道歉了,可孟以栖却感觉不到一丝释然,甚至觉得他是在为另一件事开辟路径。
果然,杨靖安语调一转看向角落里的人,眼里尽是失落,“栖栖,你为什么连一个陌生人都要提防呢?”
“说不说是我的权利,我没有必要知会他!”孟以栖反驳了回去。
“那家里人呢?”杨靖安不会再任由她耗时间,他怕夜长梦多,更怕千难万阻,“还是你认为早晚都要面对现实这句话只针对我?”
被逼到绝路的人心里无奈,“杨靖安,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要的是光明磊落,你不会懂我这种人的心理,只会怪我不识好歹,贪得无厌。”杨靖安面上闪过一丝讽意,“谁叫我是你的第二选择呢?”
“你什么意思?”孟以栖顷刻冷了脸。
寝食难安的几天里,杨靖安时常回忆起云大念书的那段记忆,自己也曾有过如今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心态,所以总想着抢先俘获人心将她据为己有,所以仗着那丁点的自信心布置了场告白之夜,可口口声声答应的人却又一次将他忽略不计了,甚至过了几天才晓得谁陪她度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第二选择的人心里永远过不得这道坎。
“二十一岁生日那天你在哪里?”
突然的跳跃令孟以栖皱起了眉,不曾忘却的记忆也深刻浮现脑海,哑口无言地看着言辞激烈的人替自己回答,“你和梁泽帆在隔壁的风景区爬山,你们一起登顶看了浪漫的日出,日落后留在民宿赏月观星,你的二十一岁生日有初恋学长相陪,二十岁生日有重要的室友师姐庆祝,唯独我杨靖安反反复复只配做个备选项!”
孟以栖越听越迷惑,“反反复复是什么意思?”受够了被他误解的人极力反驳,“过二十岁的生日前我分明跟你道了歉,也想过提前一天跟你庆祝,是你不听我讲完就挂了电话!”
“那二十一岁的生日呢?”杨靖安容不得她再满口义正言辞,“答应了我又来反悔,电话不接,手机关机,你晓得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船上等了你多久?”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孟以栖用尽全力搜寻记忆,脑海里完全没有印象。
杨靖安看着她不承认的嘴脸冷笑,“你只是不在意我罢了,何必装这副忘光了的样子?”
绞尽脑汁想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的人也失去了还口的本能,因为有人眼中责备的冷意戳痛了她的受尽委屈的心,一声不吭扯下了毛毯开始捡地上的湿衣服穿。
杨靖安见状气恼,抢了她手里的湿衣湿裤,“一言不合就拿离开惩罚我!”
气不过的人一把夺了回来,“是!我没本事为自己没犯过的错开脱,惹不起你躲还不行吗?”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到有人噤了声。
杨靖安阴着脸目视她把湿衣服一件件穿上身,去意已决到对自己痛恨至极,抄过茶几上的包撞开他便往门口走。
“五年前你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想不通原因,更不愿承认你转头爱上别人的事实!”心有不甘的人吼着怔在门前的孟以栖,“我要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有错吗?”
义正言辞的质问掷地有声,心痛的人眨眼泪流满面,转过身来终于说出了曾予自己最不愿回忆的苦衷,“这么多年来我也想不通你为何完事后会叫我夕梦,前不久我才晓得原来是那晚我拿了瓶冰过的酒刺激你,你是喝醉了脑子不清醒把我误以为别人,可我却失去了最珍视的尊严和自爱,你没有资格管我转头爱过谁,我也配不上你的执着!”紧接从包里掏出了那份贵重的礼物,不配拥有的人连盒子扔还去他怀里,转身拧开门锁冲出了休息室。
王南柯不知何时过来了,孟以栖擦着泪绕开他下了楼,不知如何是好的人立时进了屋,只见那张面色如灰的脸上情绪复杂,从最初的愕然诧异到最终的自责内疚。
“哥,栖栖姐跑了。”
杨靖安捡起沙发上的毛毯走来递给王南柯,口吻里第一次有了令他陌生的心虚,“她落水了,这个给她披上,把人安全送回家。”
王南柯领命接过毛毯立马下楼去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