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清规心想,自己是时候进宫一趟了。
她看了一眼元疏,有些想让他随自己一同去,但是他是外男,若无定居宫中的娘娘传召,私闯后宫乃是死罪。
总不能让他乔装打扮进去吧?
元疏像是猜出了解清规有欲言又止的点子,“郡主有何计划?”
解清规被戳中了心思,轻叹一口气。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试探性地说道:“清规幼时在坤宁宫偶遇了这香药的残渣,坤宁宫多年无人打理,是以我想去碰碰运气,可一个人有些底气不足……”
“臣随郡主一同去。”
解清规:!!!
她一脸惊讶的表情被元疏尽收眼底,元疏勾唇浅浅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他承认,这一次,是自己的私心所致。
这由月坠花折为导火索引起的悲剧,旁若无人地演了十八年,他也是时候回戏台子上看看了。
元疏将晦暗不明的眸色藏得很深,解清规分毫不曾察觉。
在外人看来,他就只是一个迫切为友人分忧之人罢了。
解清规想说不如今夜就去,可话到嘴边,又忽然意识到她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应当顺便看看太后,为她把把脉,但深更半夜跑到寿康宫去不合礼数。
解清规再三斟酌道:“先生,我本意想今夜就去,可又想傍晚时分先去看看皇祖母……”
话刚说完,她就已经做好了被元疏斥责“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的准备,轻咬下唇垂首闭上了眼,不敢看他的脸。
可元疏竟道:“可。”
解清规抬起头,正面向他,听他继续道:“戌正时分,在坤宁宫回合。”
解清规见他谈吐自然,有些讶然。多年前先帝以新政使孟国金融发展良好,用国库里盈余的钱财将皇宫翻修了一遍,各宫殿的位置都不同以往。当年她会迷路亦是因此。
皇城如此之大,若无人带路,他要如何找到坤宁宫?
她刚想好奇一问,忽地想起前世元疏后期可是四下笼络势力的奸臣,而非这些日子他让自己看到的一副温柔君子模样,想来早就狼子野心,便又觉得他清楚皇宫构造也无可厚非。
解清规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不过问元疏有何计划,届时会以何种样貌现身,只轻轻答了一声“好”。
……
日入时分,寿康宫。
主座之上一袭黄袍凤纹的太后白发苍苍,脸上已布满几十年坎坷生涯的痕迹,孟帝登基以来这十数年的悠悠光阴,还不足以令之容光焕发。
她年老色衰,却并非身躯佝偻,反倒端庄坐于软榻上,用以簪饰的步摇纹丝不动。
只是这一副画卷中,却透出孤寂来。
侍奉了她几十年的张姑姑忽然来报:“太后,郡主求见。”
听闻此言,太后那双因岁月而难免浑浊的眼眸亮了一瞬,动作缓慢地将手中的茶杯搁置一旁,却是足见她的惊讶。
太后展颜,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解清规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向太后行了跪拜之礼:“清规见过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