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慌再次席卷了他,掐着他脖子,不准他呼吸。
他声音颤抖,“林衍?你在哪里?”
“呕……”
祁驯耳朵微动,拉开门出去,正对着厕所门,那边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他上楼的时候没注意到。
压抑的呕吐声传来。
祁驯双腿比铅重,他甚至不敢想,林衍为什么吐。
但他还是推开门,拍亮灯,“我就这么恶心?”
林衍趴在洗手台上,脸色煞白,眼眶上还挂着生理泪水。
手指抓着白色台子,青白的骨节凸出,细细的血管缠绕在上面,肩膀微微发抖。
林衍惨笑,“我以为我能吃的。”
祁驯走近他,从洗手镜里看着两人,同样的脸色。
林衍喉咙上肌肉痉挛,再次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祁驯把水塞到他手上,把人扶起来靠在身上,一点点清理,两腮肌肉紧绷。
此刻他才真的体会到什么是悔不当初。
当时逞强把人囚禁起来,又逼着吃东西。
那碗面,竟然成了林衍的心病。
“对不起。”
林衍双眼迷蒙,看着镜子里的祁驯,泪流满面。
谁都没有再去管那一碗面。
林衍躺在床上,手脚冰凉,“还有房间。”
他拒绝了祁驯陪床。
祁驯不管他说什么,还是挤上床,把他抱在怀里,“别说话了,我错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敢的,我想要你真心爱我,不是迫于无奈的妥协,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
“闭嘴。”
祁驯抿唇,“好,最后一句,你把我当个暖手袋就行。”
祁驯这两天的心理路程堪称心电图,他都感觉自己都要分裂了。
高兴的时候真高兴,林衍甩个巴掌他都高兴。
可伤心的时候也是真的伤心,一个人孤立无援地呆在警局。
但等到林衍真的给了甜枣,他又不满足了,想要更多。
想要挑明之后,两人就直接拉进度条,回到相亲相爱的曾经。
他还在沉浸在伤春悲秋里,身后手机的震动把他吓了一跳,是陈助理。
半夜来电,肯定是急事,他赶忙捞起来出门下楼听。
“祁总,您现在带电脑了吗?人我们约到了,现在需要开跨国会议,您亲自敲定关键部分。”
祁驯犹豫着网上看,他刚刚下来时,林衍的手脚还是冰的……
“祁总,这关系着我们未来的商业发展,您……不想转市场了吗?”
祁驯没再多话,上车打开电脑,降下车窗没开空调,山里的夜晚,还有点冷。
夏蝉倒挂树下,扯着嗓子不知疲倦地和蟋蟀斗歌。
山谷里的风卷下两片叶子,从远方浩浩荡荡地吹过来,扑在二楼的窗下。
床上,林衍侧身缩成一团,身后的“暖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他再怎么努力往后靠,汲取那一点温度,都是徒劳。
“扑通!”
林衍仰面翻下床,他睁着水光潋滟的眸子瞪天花板。
好半天,后脑勺的痛才迟钝地传送到身体里。
他撑起身子往外走,扶着窗台看院外,那辆路虎SVR还停在门口,亮着车灯。
祁驯的侧脸线条流畅,半边隐在黑暗里,搭在车窗上的手腕矜贵慵懒。
林衍放下心来,人还在就行,他的计划不能拖。
下方的祁驯似有所感侧头,却只能看到黑乎乎的窗户洞,耳机里老外叽里咕噜的声音又把他拽回会议里。
林衍对上他那一眼,后背发麻,不知道祁驯有没有看到他。
他转身撑着发软的腿往回走,挪动了两步,浑身都没劲儿,他索性就靠在凉椅上休息。
大开的窗户呼呼吹进来冷风,冻得他打颤。
但他动不了,他明明感觉身体很热,尤其是脑袋,可他浑身是冷的,手脚冷得几乎没有知觉。
“噔……”
林衍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