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池先生真的不在乎蒙格玛丽家怎么样,怎么会赶到江神原去见即原去见即将去世的伊丽莎白、帮伊丽莎白监督着遗嘱执行?在江神原那段时间,又怎么会天天在蒙格玛丽家的接骨木下徘徊?
那个时候,在树下静静等待的池先生,就像一位守护神在继续工作,做着过去数百年岁月中所做的事。
「菲碧本来应该躲起来的,但是她不想就这么离开,躲躲藏藏一辈子」
小泉红子又把菲碧和其他家族残党的报复行动说了个大概,说到了那些汇聚在一起、主动放弃了未来的人,说到了那些种满了基地的接骨木和在接骨木旁策划的行动,说到了教廷对那些人的抹黑、以及那些人最终的手段——彻底摧毁教廷内部人士拥有魔力的可能。
教廷内部的人无法拥有魔力,就不可能再使用大部分魔法道具,他们搜刮去的宝物就会有很大一部分变为废品,而教廷也无法在利用魔法手段追踪那些家族的后人,那些逃往各地的族人们,才会真正的安全,」小泉红子转头看着接骨木,顿了顿,十分认真地轻声道,「这是我见过最惨烈的复仇,也是唯一让我感觉到希望无穷的一次复仇。」
越水七槻想到在苦难中决绝燃烧自己生命力的人,心里也有些难过,目光和其他两人一样黏在接骨木上、难以剥离,「直到现在,接骨木也还是有复仇的意义,在一些地方,还会被当成女巫、厄运的代表,应该也是源自那一场让教廷损失惨重的复仇吧?」
「或许是吧,那是猎巫运动后期,已经有很多家族被灭绝,教廷就算在报复行动中损失惨重,也还是获得了胜利,他们因魔药而永远无法在拥有魔力,自然也有能力复制魔药,让全世界的人都没有魔力,」小泉红子顿了顿,「取得胜利之后,他们因失去魔法力量而痛苦,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有过一段时间的疯狂,将一些家中有接骨木的平民也说成了魔女和男巫,用残杀那些人来消除他们的恨意、恐惧,这大概也是接骨木成大厄运代表的原因,等恐惧和恨意平息了不少,他们才开始使用胜利者的特权,他们变得仁慈而低调,却在暗地里,将那些家族为人们所做的好事全部抹除,甚至将那些家族在历史中存在的痕迹整个抹除,让那些家族彻底消亡。」
在小泉红子说完之后,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深秋的风吹着接骨木光秃秃的树枝,显得有些萧索。
「可是,还是有我这样残存的血脉存在,不是吗?」越水七槻试着安慰沉默着的两人,神色认真地轻声道,「我的母亲应该是血脉纯粹的亚洲人,而听你们说的事,蒙格玛丽应该是欧洲家属,我身上蒙格玛丽家族的血脉可能来自于我那个素味蒙面的父亲,我小时候厌憎过从未出现在我生命里、让我成为别人笑柄的他,长大之后,好像又变得完全不在意他的事情了,之前说到我身上有蒙格玛丽家族的血脉,我想到这份血脉可能来自于父亲,还有些别扭,我才发现我还是很排斥跟他产生联系,尤其是无法改变的血脉上的联系,连带着,我也对这份血脉有排斥感,不希望自己跟这份血脉有联系……」
这番坦白心迹的话,让池非迟和小泉红子都看着越水七槻,静静听着。
「我现在却完全不这么想了,」越水七槻突然笑了笑,「不管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蒙格玛丽家族的血脉都酷得不得了,不管是在家族辉煌时期行医救人、钻研医术的人,还是最后复仇的菲碧,每一个
都很酷,特别是菲碧,明明处在劣势,却还是和其他人一起造成了那么精彩的复仇,听过她的事,我就开始为自己体内这份血脉而自豪,虽然我大概也没办法拥有魔力,但我也算是蒙格玛丽家的后人,对吧?」
小泉红子听到「为血脉而自豪」,立刻跟越水七槻有了共鸣,也被越水七槻的笑容感染,跟着微笑起来,「你当然是!「
越水七槻又看向沉默的池非迟,「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在各大家族发展过程中,一定有许许多多的人分散到了世界各地,扎根、繁衍,那些拥有各大家族血脉的人生活在世界每一个角落,教廷永远不可能把大家铲除干净,他们才不是什么绝对的胜利者。」
小泉红子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池非迟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让越水七槻明白其中的区别,「以传承的角度来说,很多家族已经灭亡了,跟血脉无关,一个家族的传承存在与否,根本在于家族的精神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