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是第一个到的。
昏暗的木屋里，只有黯淡的油灯充当光亮，四周墙壁有着大片氧化、破败的痕迹。
空气里没有什么异味。只有一个满脸皱纹的佝偻老人散发出的衰老气息。
沈然自动坐在一张椅子上。
并没有束缚。
可以自主站起来，或是移动。
“咯噔”
他心中咯噔一响。
环境...好狭窄。
“第一位客人。”墙壁上投射出老人佝偻的影子，他正在用一些筹码在木桌上搭建房子，没有看沈然，“一个年轻却又复杂的灵魂...如何称呼？”
“阿扎。”
沈然在观察这个像是百无聊赖的老人。
这里是神明游戏的副本世界。
那么眼前这个老人也就是神明了？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超凡生物，和狄罗、伽罗比起来，孰强孰弱。
沈然又环顾四周，木屋的空间不大，只有二十多平方。
一张摆在正中央的长桌与几张椅子就占了将近二分之一的面积。
忽然，老人抬头看沈然，“你不是为了这场游戏而来的？”
沈然面不改色，“为什么这样说。”
“你的注意力似乎在其他地方。”
“没有。我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呃，怎么说，有点邋遢。”
“邋遢？”
老人看沈然的眼神有意思。
“我还以为应该是宏伟的神殿，或者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那样才符合我们对于上帝这样存在的想象。”
沈然聊天本领不差。
老人道，“如你所见，孩子，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上帝。我只不过是一个在漫长时间中无聊透顶的一个古怪老头而已。”
“不学湿婆、梵天啥的，忽然就有了本能感应，然后创造世界万物玩吗？”
沈然刚说完就眼神微变，意识到嘴瓢了。
“湿婆...梵天...”
老人道，“听上去像是同行。但似乎要比我厉害很多，至少我不能创造出生灵。”
说着，老人露出缺了的泛黄牙口，
“你们这些家伙就是好。见过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存在，还能与我这个老东西正常说说话。”
是有点像一个人住久了的小老头，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
“年轻人你还在留意四周，就这么在意这里简陋的环境吗？而不想与我有一番长对话？”
“呃抱歉，我对宗教不感兴趣。”
“但这样很没有礼貌，毕竟我是请你们过来的主人，作为客人，忽视屋子里的主人而观察屋子，你应该不止是对我不感兴趣，而是想忽视我的存在。”
老人看着沈然，脸庞在油灯的照耀下像极了夜色下树的老皮，声音也是幽幽地，
“凡事皆需直面神明，你不应该绕过我的。”
这句话让沈然意识到了问题。
噢，对哦。
深蓝网络关于这个副本的任务介绍，一是说该副本没有生命威胁；二是说这个老头就是无聊了找人过来陪他玩游戏。
一尊无害的神像罢了。
不过还是没办法绕过去，于是沈然心里叹息，“这老头真烦......就不能像解放神学说的那样，上帝也会掏出加特林帮弱势群体打跑殖民者吗？能不能在这位的应许下杀人，这可真是一个问题。”
“你家里没有老人吗？”
“有。怎么了？”
“老人最需要的就是陪伴，这是最基本的事吧。”
“我想想。哦想起来了，我上次和老爷子聊天，聊多了，老爷子直接被气到两眼一黑，晕过去了，醒来就搬出了家里。所以我一般尽量少说话。”
“...你确实应该尽量别说话。”
不久后，沈然对面的椅子出现了第二位来者。
一个面部较为扁平、扎着编发、身穿兽皮衣的月灵族男子。
其脖子上挂着一串骨链，正中央是很明显的人类的小指骨。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帝国和月灵族的战争已经打了四十多年，人类一方也有利用月灵族的骨头制成一些战矛、战刀之类的，用于高级将领酣畅淋漓的搏杀。
反而是人类的骨头，即便是基因系的肉身强者，骨骼也不如人家神铁般的牢固，只能充当艺术品。
“一个强大勇敢的灵魂。”老人微微欣赏，“这位客人，如何称呼你？”
“凯尔。”
凯尔说，同样是一眼略过神明，看向沈然，眼神带着些许冰冷，“你是...？”
“阿扎，漠山群落。”
沈然答道。
凯尔的眼神出现了变化，“漠山群落，原来你是一名厉害的月神战士，我向你表达敬仰！”
“凯尔你不要这样，我还不是月神战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拉米。”
沈然说着拗口的话。
闻言，凯尔脸色又重新附上冷漠，
“那你还要加油，阿扎。”
好家伙。
该说这些月灵族人是直率，性格单纯，还是压根就不带装的慕强？
对方迟迟没有下一句，忽然，凯尔仿佛不解地看沈然，“你难道不知道我？”
“哈？”
沈然没反应过来。
“哼！”
凯尔扭过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沈然懂了。
这家伙应该是小有名气的那种。
不过就和网上的三流博主一样，要说多有知名度，那应该也不至于。
“倒是避免了更多的交流。”沈然也没想和这些异族的用户有太多交集。
下一刻，
椅子上又接连出现两个身影。
“这里就是...”一道女性月灵族人的好奇声。
“一个善良纯洁的灵魂。”
神明老人露出和蔼的笑容。
“凯尔！”
另一个体型胖硕的月灵族人，发现了凯尔，“你也参加了。”
“凯尔？我们又见面了。”那名女月灵族人，眼角部位有碎钻般的彩色斑点，一双大眼睛仿佛深邃的银河眼，鼻子挺翘，面庞轮廓也很优美。
两条大腿更是修长、有力，很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手感。
沈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一些帝国有钱人会买月灵族的女奴隶。
雄性月灵族人大部分就和杀戮战士一样，而个别女月灵族人确实别有一番风光。
看来凯尔是有一定知名度，醒来的两个都一眼就认出了他。
“库马斯。”那个体型壮大的月灵族人作简单介绍。
“桃。”女月灵族人好奇地看沈然。
“阿扎。”
沈然表现得冷漠。
这三个月灵族人暗中有点好奇。
“S级副本...这一阶段的高手数量不多。这个阿扎你有听说过吗？”
库马斯的尾巴悄然缠绕上桃的尾巴。
彼此尾巴未端就和花蕊里的须一样，相互缠绕，然后声音就出现在了对方的脑海中。
“没有。不过是漠山群落的，那里是月神战士的培养之地。保密比较周全吧。”桃说道。
彼此的尾巴又分开，过程没有引起沈然的任何注意。
只有那个神明老人，饱含深意地看着这四个生灵，“看来有趣的游戏开始了。”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