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这个问题，晏逢没有给丹城回应。
他只是给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个笑容代表着什么，就是丹城自己去思考了。
不过就像是丹城自己说的，只要是晏逢不回答的问题，他都不会去追问。就当做自己从来没有提出过这个问题，他带着晏逢又休息了一会儿，到了下午，两个人就一起去了商场，挑选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戒指。
离开了酒店的房间之后，晏逢才发现，城里的所有人都被丹城清理的干干净净，路上确实还能看到尸体和鲜血，但活人的气息是完全没有了。
住了两天，两个人又绕了绕城市，找了个纹身店，晏逢亲自动手，帮丹城在心口的位置纹了一只青鸟。
看到自己的形象落在对方心口，晏逢简直兴奋的上头。
后果就是又连续当了几天的甜点。
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适应这种疯狂的强度了。
或许是因为人数锐减，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晏逢和丹城的生活都很平静。
后来这个世界里出现了新人。
不知死活妄图挑战他们的人也有了。
不过对丹城来说，都是些砍瓜切菜就能解决掉的垃圾。
他没有放在眼里。
晏逢也就全都交给他去做了。
后来两个人年纪大了，过来挑战他们的人也就越发的多且频繁了。
直到有一次打断了丹城的运动，气的丹城当场提刀，一刀下去斩毁了半个城市，在残垣断壁的恐怖展示下，城市里存活的人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们意识到了等级之间的差距。
所以改换了策略，决定老老实实的等着丹城和晏逢老死。
几十年的时间里，两个人把这个世界转了个遍。
毕竟只是小世界里的另一个空间，这个世界的存在并没有那么大。
一共只有四座城市。
再往远走，就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虚无。
两个人转的没意思了，就回去楼宇之间住着。
这个世界没有游戏机。
不过丹城会一直陪着晏逢，也不会让他有无聊的时候了。
等到两个人都七十多岁的时候，丹城的寿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一大早就起来给晏逢做了顿饭。然后坐在晏逢身边，身姿还是如旧笔直。
只不过身上的西装，在晏逢的要求下，已经换成了普通的休闲装。
这也是几十年来的一个很重要的改变。
晏逢让丹城彻底告别了过去的那些阴影，高兴的时候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发怒，不需要每天时时刻刻穿着西装，睡觉的时候也可以稍微放松警惕。
看着吃饭的晏逢，丹城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说：“晏晏，我的时间好像快要结束了。”
晏逢愣了一下。
确实是今天。
可这种事情也是能预知的吗？
抬眼去看向丹城的眼睛，晏逢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丹城却笑了起来，他说：“你果然是知道的。”
确实是知道。
这一次晏逢没有否认。
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念珠，伸到了丹城的面前，他说：“还记得那年你问我，我没有回答你的那个问题吗？”
丹城点头：“你不是人类。”
这又是个陈述句。
“不是，”晏逢给了回答，他说：“我是神仙，为了爱你而来。所以现在你的生命快要走到头了，你愿意把灵魂给我，让我带着你的灵魂继续走下去吗？”
他以为丹城会爽快答应。
没想到对方却迟疑了。
微微皱眉，他说：“我的灵魂这么脏，不会影响到你吗？”
晏逢：？
丹城叹了口气：“杀了这么多人，我是记得住的。说实话，这辈子能跟你在一起，我都觉得很不容易了。如果带着我的灵魂会给你伤害，那我宁可你别带着，让我消散就是了。”
他说的落寞。
又说的认真。
晏逢听的忍不住红了眼眶：“你说什么呢！我敢要就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你不把灵魂给我，是舍得我以后孤身一人待着是吗？”
“那当然不是！”丹城立刻反驳：“如果不会伤害你，我愿意给你，全都给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的！”
他说的激动。
晏逢却总算是笑了起来。
再一次对视。
丹城也平静了气息，他说：“晏晏，如果是神仙的话，你是不是原本也不会变老？能让我看看你最初的样子吗？”
“当然可以。”
话音落下，晏逢的模样已经恢复了最初。
年轻漂亮。
是丹城当初一见沉沦的样子。
看着那双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眼睛，丹城缓缓的说：“晏晏，我爱你。”
“我也爱你。”
晏逢回答：“就只爱你，以前到现在，一直这样。”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的时候，丹城就那样坐着失去了气息。
元神的碎片化作光晕，像之前的世界那样，没入了晏逢手腕的念珠之中。
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就像是之前那样，晏逢一个个的亲吻过去，把四个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念珠都吻了一遍。
这是他不打算更改的仪式。
也是他们两个之间，他认为最重要的仪式。
＊
亲吻结束。
重新抬头，晏逢已经回到了神境。
一群小神使们高高兴兴的围着他，兴奋的说：“恭喜老大呀！已经收回来四个元神碎片了！”
晏逢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这么激动。
你鸟爷就是这么强大。
别夸，骄傲。
不过上个世界跟着丹城疯了一辈子，他也确实是有点疲惫了。
神境的温泉可以恢复体力，也可以修补精神，多泡泡这个，对鸟没有坏处。
跟那些神使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晏逢就直接飞回到了温泉里面。或许是因为丹城那种把每一分钟都当成了最后一刻的生存方式，让他精神绷了太久，以至于这一次分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分别并不是离开的信号，而是下一次重逢的起点。
晏逢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像是之前一样，把半个脑袋缩在水里，一个个的亲吻着被他带回了元神碎片的念珠。
“这个是我的，这个也是我的……”
“这个也是……”
“全都是我的……”
他一边亲，一边可怜巴巴的念叨。
说到最后，又眼泪汪汪的哼了一声：“谢承安你个王八蛋，我已经有四个男朋友了，不要你了！”
原本以为，这就像是每一次的发泄情绪，只是他自己嚷嚷，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没想到腰间突然就出现了一只手臂，身子被人往后一带，整个人就跌落进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里。
晏逢：？？？？？
赶忙回头去看。
男人的长发披散在温泉水上，熟悉的红眸就盯着他，眼底带满的都是只属于他的温柔笑意。
只不过和记忆中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