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八岁之后,他就被自己所谓的“狼爸”彻底断粮,不管是学费、生活费,所有一切都中断。
因此,他早就养成了自己挣钱存钱的习惯。
其他大学生还在谈恋爱的时候,他在食堂兼职。
其他大学生在打游戏的时候,他跑到当地的人才市场,一家家问临时工,哪怕有时候时薪被两三道中介扣到只有9块钱,他也照干不误。
因此,兜里虽然没钱,但如果拿出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
“长胆子了,敢给老子甩脸了!”
见孟桐泽一声不吭地离开,孟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他扬起一只手,直接拽住了孟桐泽的手臂,一巴掌抽了过去。
后者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巴掌印。
但孟桐泽并没有什么表情。
让他觉得剧痛无比的,是手臂上的触觉——那才是真正钻心的疼痛。
孟桐泽的脸皮不由得抽跳起来,想要甩开那仿佛老虎钳一般的手。
但孟父显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我让你跟我回去抓方子,你偏不听,要切那什么甲母痣,切了几千块钱,结果现在成这样了,你现在会赚钱就能随便浪费是吗?”孟父怒不可遏。
他正要撕掉孟桐泽手里的单子。
但这时,候诊椅上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这人,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来就在病区吵吵闹闹,孩子十八岁就不给钱了,怎么,十七岁就活不下来,跨过那一秒钟就立地长大了?”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后方的人,脑袋小小,精神看上去也颇为萎靡。
“你踏马……”
孟父当时就要暴走了。
他管他儿子,其他人干屁事?
但下一刻,那人站了起来,身上的背心被宽阔的胸肌撑得故障,个头更是几乎堪比一点五个孟父了。
孟父当场哑火。
接着,胸肌男来到了父子两面前,直接按住了孟父的胳膊,让他松开了手。
然后给了孟桐泽一个眼神,道:“小子,赶紧去看看吧,随便捏一下你手臂就疼成什么样了,这还能拖?”
孟桐泽眼睛里浮现一层水雾。
陌生人的善意,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人的心理防线击溃。
哪怕自己的心理已经被家人磨练得仿佛是铁石。
他不由得想起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从小到大,每次生病住院,父母永远在重复的一句话都是“去诊所还是去医院,你自己决定”。
听着似乎很尊重自己的意愿,似乎想要培养自理能力。
然而事实情况却是,如果不按照对方希望来选择,不能让他们满意,那他们一毛钱也不会掏。
孟桐泽永远都记得,初中时他急性阑尾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打了个120把自己送到了大医院的手术室。
后来打电话给父母,没有一个人出现。
十来岁的他,就这么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如果不是那家医院的主任愿意担责,他可能到死都等不到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最后,孟桐泽绝望之际,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老师。
那位平日里严厉的班主任,第一时间赶来,什么话也没说付清了医药费。
后来孟桐泽花了四年的时间,一直断断续续还钱,直到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才终于把这笔钱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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