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锦年静静地等待着林星柚说出接下来的台词。
等待着他这场死刑的最终宣判。
可是，林星柚却说——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林星柚抬手帮男人擦掉脸颊上的泪痕，神态平和地说道：“四哥，如果我说我不怪你了，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男子错愕地抬起头，眼睫上还残挂着眼泪，来不及滴落，坠入到眼眸中，让那双眼睛变得更加水润。
“如果一开始你和上辈子的决定一样，我却选择不再纠缠，按照现在的时间点，你应该已经和沈念安结婚了。”
“我听说，上一辈子你们有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长得和你很像。四哥，你不想他吗？”
那个孩子是在林星柚死后过了六个月才出生的，可那个时候，司锦年已经恢复了理智。
男孩子他从来都没看过一眼，那几乎是他背叛林星柚的铁证，他怎么可能会想他？
司锦年不停地摇着脑袋，他没有想过女孩离开人世了还能看到之后的事情。
那他是不是也看到自己变得偏执，癫狂的模样？
林星柚一眼就看懂了男人眼中的恐惧与担忧，扯了下嘴角继续说道：
“四哥，我其实都看到了。”
“我看到你为我喝了很多酒，也看到你跟当初抛弃我一样抛弃了苦苦哀求你的沈念安，我还看到你拿回了我的舞蹈鞋，就在那个小盒子里。”
“三排二十一列，我骨灰盒放着的地方。”
“上辈子我们纠缠了这么久，相爱过、恨过、等我死的时候身边却空无一人。”
“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还真的是……”
女孩说这些的时候嘴角带着弧度，看起来毫不在意，却处处都泛着苦涩。
上一辈子她都死了，司锦年才意识到她的重要。
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吗？
哪怕是系统控制，哪怕是他最后清醒了，想要补救，但伤害一直都在，不是吗？
一颗碎掉的心，又怎么能恢复到完好如初呢？
林星柚早就想开了，她不想再执着从前的司锦年，她要向前看。
走自己想走的路。
前人，旧事，都不应该成为她停留的原因。
她这颗小柚子，终究是要远航的。
“四哥，你和沈念安分手之后，对我也很好，他们都觉得我可以原谅你了…但是我心里有坎儿，上辈子的事情在我这儿还没过去。”
“四哥，我知道你对我心中有愧，想要尽可能地弥补我，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上辈子，没有你在我身边，下场你也看到了，我这辈子不想再这样了。”
“不管是依附你，还是阮知许，那都不是我。”
司锦年心中一凉。
听这话，林星柚终于要开始说正事了嘛？
她终于要说出自己的审判结果了吗？
男子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攥住，不忍继续听下去。
“我不能因为你让我再活一遍，我就感恩戴德地爱上你，四哥这不是爱，只是感谢。”
“这样既困住了你，也困住了我。”
“今年的巡演结束后，我要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时间应该不会短，我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已经结婚生子的好消息，好不好？”
林星柚嘴角带着恬静的笑，好似真的看淡一切，彻底放下。
什么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不要以为她用这样温和的声音和自己说话，谈条件，他就会全盘接受。
在林星柚的事情上，他有自己的考量。
司锦年幽深地望向女孩，掷地有声地说出不好那两个字。
林星柚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如果你答应，前程往事我就当作一笔勾销。但如果你不接受的话，那我会继续恨你，怨你，也会内疚。因为…你是我的原因所以才孤独一辈子，但我又不想和你在一起，四哥，你要我成为司家的罪人吗？”
她觉得，自己用这样的方式来作为交换条件，司锦年一定会答应。
原谅他，和恨他之间，司锦年应该会选择前者吧。林星柚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