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扑通跪倒在地,哭泣道:“恐怕儿子以后没有长进的机会了。是儿子糊涂,儿子投信叫它闹一闹,好给弟弟报仇雪恨,却没想到真让龙虎山降服了它,它吃了败仗,那班人一定磨拳擦掌,要咱们陈家柯家的性命!”
陈天放还是盯着书:“要咱们家的性命,不一定要叫它吃败仗,它吃了败仗,也未必要的了咱家人的性命。”
陈寒眨眨眼:“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去,我今天是把掏心窝的话给你,你再不长进,再不能撑起这个家,那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
钱贵推门进来,整个人显得比平常干练很多。
“事成了么?”
“老爷,事成了。水已经淹到奉化了。”
陈天放眼也不眨:“事成了么?”
钱贵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哦哦,这批人手,我今晚就处理掉。”
“做的干净些。”
陈寒还在愣神,陈天放又转头冲他道:“咱爷俩说到哪里了?哦,长进。”
陈天放放下书:“白莲教造反的事,胜负估计这两天就能有个端倪,他们成不了气候,但烂一个浙江,未必不行。比起白莲教,宁波的事再大也要压下来,稳下来。朱昌运是个绣花枕头,和他那几个前任一样,不足为虑,反倒是吴克洋,咬人的狗的不叫。别看他这些年,给你擦了这么多屁股,收了你这么多的礼,他心里看不起你,这个人往后不可信了,想办法除了他。”
陈寒细细听着,心里似乎有热流涌起。
“这个事一出,会安生一阵子,龙虎山也会闭嘴,你过去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但是要利落,不要学你那个姐夫。”
他枯瘦的骨架撑着满身朱红官袍:“都下去吧。”
陈寒和钱贵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陈天放倦怠地坐在椅子上,低声道:“宽衣。”
一旁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急忙过来,给陈天放解开衣带,褪下内衣,露出他瘦骨嶙峋的身体。
陈天放毕竟快九十岁了,人上了岁数,身上都会有难闻的气味,也就是老人臭,刚解开衣服,一股怪异腐朽的味道便直冲丫鬟的鼻子。丫鬟不敢捂鼻子,只是神色异样了片刻。
陈天放转头:“臭么?”
丫鬟咽了口唾沫,没等她回话,陈天放一把抓住丫鬟的头发,阴郁枯槁的面孔凑上去,枯瘦的手掌捏得死死的,浓郁的口臭喷吐到丫鬟的脸上。
陈天放话里是刺骨的寒意,每个字都能往外掉冰渣一样:“我告诉你,我只要活一天,上到内阁太乙馆,下到南七省的绿林好汉,就得捏着鼻子认我这个臭味,不想闻也得闻!听到没有?嗯?他姓李的想砸我的锅?他还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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