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发自内心的称赞,怀玥罕见的沉默了。她其实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平日里会虚荣会得意,但这个称赞她不接。“我不是。”“勇敢的人已经死了,有的为了朋友甘愿踏入陷阱,有的因为正义想法寻求帮助,还有的正在默默努力。”她轻飘飘否定了自己的存在,腾出一只手搭在秦丝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也很勇敢。女人找男人嫁了不一定对,父母用为你好的借口捆绑你。让你做老师医生不一定对,嫁有钱人也不一定对。不喜欢鎏金就离开,讨厌就骂就甩脸色,人生是你自己的。”“与其花心思去讹钱,不如自己走出去。你还年轻,有可观的未来,成功失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开心。”“你可以飞。”“你能飞。”这是自己反驳曾国辉的话?沉稳声音一点点涌入秦丝雨耳朵,她彻底怔住。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的妈妈很辛苦也很让人疲累,总是说着不合时宜的话,要求她一飞冲天变凤凰,期待她能给她带来富裕的生活,殊不知她听着永远都非常困惑。秦丝雨目光有些呆,凝在身前高挑修长的身上,明明一身黑衣肃杀,面孔不见,却在这一刻察觉到了异样的温柔。仿佛看到一只威武霸气的雌鹰垂下头,挥动着宽大羽翼将她攮入羽下,没有说她错,只是一点一点交予她全新的处事规则,期望她也能成为同样展翅翱翔的鸟。许久,秦丝雨瞪大的眼珠子里滚出一颗泪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怀玥是真怕女孩子哭啊,看着怪惹人疼,幸亏她扛着许之余很轻松,才能空出手抓耳挠腮缓解焦躁。一会,她也不晓得怎么安慰,只知道她哭得更厉害了。“?”她好像也没说啥吧,溜了溜了!怀玥不再多说,果断转头就走。身后韩璞声音再度传来:“姐,那我就不勇敢喽?你还没说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鎏金呢。哦哦再说一句,你真的帅炸了!”怀玥:“……”轴的人根本就是他吧。敷衍夸奖一下他也很勇敢,紧接着怀玥又反问:“为什么要离开?”“嗯,”她耸耸肩,态度云淡风轻,“大概是我要炸了鎏金吧。回头把你们炸坏了就不好了。”“再见!”说完她就脚步飞快步入黑暗中,身影迅速消失。三人:“…………”三人:“!!”长久之后,韩璞后知后觉发现他还忘记问了几个问题:“该死,都不知道祁天阳怎么样了!热心姐名字也不知道呢!”隔日他在新闻里也没看到祁天阳发生什么事,退学手续办好仍不知,直到在老家找了个学校重读后,某天他才在电视里看到了狼狈的、失去右手的祁天阳。他和脱离家庭远走高飞的秦丝雨窝在沙发里,笑看他灰溜溜如同阴沟老鼠站在闪光灯下等待公众谴责。然而同一天的威尔市警方发布上,一个便装飒爽的短发女人一闪而过,仅一眼,目光炯炯而冷冽。她犹如披巾斩棘的一柄利剑,尽管右手高高吊起,脸上青紫片片,瞧着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可背脊仍坚.挺,表情仍庄严肃穆,对着镜头比出的军礼板正而坚定,如若一座座无法跨越的巍峨大山。她的面孔熟悉万分,却不知姓、不知名,融在军警两方队伍里很快消失不见,光一个背影便让人感觉到神秘与强大。但所有曾经鎏金的学生都心知肚明,她一定不叫怀南。……此时的怀玥回趟家后,随即马不停蹄赶往警局,摸黑爬上蔡思娟的办公室。忙着处理公务的蔡思娟正抽空喝杯枸杞茶,没想到七八楼高度突然闯入个爬墙飞人,登时一口水喷出来。“你要死啊大半夜过来!”蔡思娟吓得赶紧去关门,骂骂咧咧点怀玥的头,恨不得拍死她个莽货。怀玥毫不介意,她一拍腰间的布兜,眼中晶亮闪烁,“蔡局,小史同志的头我找到了。”“你答应过我的,必须把她葬入烈士陵园,和她奶奶一起。”蔡思娟一惊,惊诧地看着布兜:“真的找到了?!一年了,可怜的孩子终于有了个全尸。”她当然恨不得立马把人葬进去,生前荣耀是沉默而黑暗的,死后的荣耀将会长长久久光明,人们永远铭记!两人交谈了一会,忽然,门被敲响。“蔡局,御湖别墅那出了大问题,祁总想和你聊聊。”男人的声音传进来。怀玥眉头一皱,这男人声音公鸭嗓一般,难听,不像个好人。“这谁?”她推一把蔡思娟。蔡思娟脸一木:“桑礼,压下韩璞案子的人。”怀玥:“…………”她闭上嘴,并慢慢撸起袖子。好吧,太巧了。看来今晚,还长得很。蔡思娟看她一副干仗的模样就心惊胆战,颤颤巍巍低声问:“你要干嘛?”怀玥冷笑:“我在考虑把他挂哪。”蔡思娟:??啊,什么意思?第44章弯月如钩,微风吹拂,掀起虫鸣一片。威尔市偏郊外的老居民区已踏入溶溶夜色,一盏盏充满人间烟火的昏黄灯光亮起,在寂静夜色中恍若一组组耀眼星群,空旷街道也静悄悄,唯有冷月光华浮洒大地。处理完桑礼,已经十一点左右。怀玥来到这片区,左拐右拐躲过所有监控后,进入街道深处的一栋出租屋。专案组成员小刘负责看门,大半夜还要值班,这会儿手里正拿着签子蹲在阶梯上吃炸鸡,一见到怀玥,急急忙忙起身并把炸鸡放到身后。这是小刘第一次见怀玥,但不用问,光看这套衣服就知道是谁,他立即比了个板板正正的军礼:“怀队!”“不用这么正经,”怀玥视线扫到他背后露出的黄色袋子,“你继续吃你的。”楼道里香味飘旋,她默默咂两下嘴巴,还挺香。莫名想起以前当刑警的时候,也是这样三天两头盯犯人,好点的情况能租个房子盯,更多时候只能挤在车里吃喝拉撒。忙活一宿赶两趟地,不说多累到底也饿了,怀玥不想浪费时间寒暄,于是下巴冲门一扬:“大家都还没睡呢吧?”小刘嘿嘿一笑:“您这事搞的大,谁还敢睡啊。”御湖别墅出事,警车救护车呜哇呜哇来回跑,几家人车库开了又关,各方盯梢的成员真真是从睡梦中爬起来睁大眼晴瞧着呢。怀玥假装没看懂他笑里揶揄的意思,谦虚说:“也不算大,一般般吧。”只砍祁天阳一只罪恶的手,算她还守纪律。在她看来,像祁天阳这样的人,得死了才老老实实。“行了,我先进去。”怀玥笃定里头也有炸鸡烧烤等夜宵,直接推门进去。专案组此次是秘密行动,特地在这里租了两套房,十几个人挤在小屋子里负责盯人。本次行动与正常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有很大区别,由于五家不仅触及到当地腐败还有境外,如同像老枯藤一样在威尔市盘踞极深,上头假使要打击,明着来也许就是送人头,所以全程保密,所知人员全员外省人士并到郑娥就截止,再往下便没人知道了。怀玥并不担心背后力挺顾山河的大鱼官位比郑娥还大。据组成立之前的准备期间所查,顾山河是个很沉稳的人,建立人脉仅限有用,不是越多越好,因此腐败分子的范围框死在威尔市及附近某些地的海关与贸易出口。怀玥今天到这里来,是想和郑娥复盘下行动后产生的蝴蝶效应。进入屋子后,她发现门口玄关处有几份炸鸡,毫不客气拿了一袋,摘下面罩悠悠闲闲吃起来。之前开车的小陈第一个发现她,凑上来殷勤道:“怀队,冰箱里有可乐。”“我去拿!”一瘦长小伙热情无比举手,火速拿过来。“谢谢。”怀玥客客气气道谢。三室一厅的出租房不大,临时购置的几张办公桌上堆满了电脑和文件档案,见她一来,手头事忙着的、吃着的、躺在沙发上眯一会的成员全部爬起来暗戳戳瞟自己,怀玥哪能忽略这些视线,干脆让小陈简单介绍下大家。小陈巴不得呢,热情洋溢地说:“除去小季是文员,大伙都是从清市各地调来的刑警。”紧接着他指向刚才的瘦长小伙和办公桌前吃米粉的姑娘说:“还有他俩比较特殊,是松江市缉毒组的。怀队你就叫他们小海小路就行。”怀玥好奇:“松江市?我以为都是清市的。”小路是个看起来性格就很飒爽的姑娘,短发清爽,模样清秀,她立即放下米粉,拿了一份资料过来。“我和小海在前几年一次联合行动中认识郑厅,郑厅很赏识我们,就让我们过来了。我俩主要负责江宏海,最近在盯他的产业。”两人工作不止如此,目前已经得知江宏海手下一条小门路,准备马上卧底进去。怀玥放下东西接过资料,就听到她十分严谨认真地说:“上次怀队你拍过来的枪支我们已经找到了来源,技术手段和型号来看,枪肯定是海外进来,目前最大的怀疑就是一家主要从事海产进出口的恩典贸易公司,公司负责人安恩与江宏海关系很好,这两天也一直频繁见面。”简单翻阅资料,怀玥发现安恩是个泰籍华裔商人,今年五十四岁,华人妻子裘菲,两人共同抚养前妻儿子安家杰。“裘……”她呢喃着这个特殊少见的姓,很奇怪,在哪里看过来着?小路看她有些疑惑,便问:“怎么了吗?裘菲只是个摄影师。”怀玥回神,合上资料:“没事,安恩是毒贩?”小路点头:“没错,我们盯上他很久了,松江市曾打掉过一个和境外合作的毒头,那毒头与安恩的分公司有联系,由于找不到证据还跨省,当时只抓了分公司老板。”“行,辛苦你们了,继续忙你们的吧。”怀玥不再多说,把文件夹在腋下后重新拿起炸鸡可乐,直接让小陈带自己去找郑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