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也戴有夜视镜,人高马大动作却不慢,第一时间收匕首用手来挡,这还不算完,他的大手几乎有小半个足球那样大,怀玥才踹到他腰上,右脚腕已经被他完全捉住。捉住后,男人发出阵阵低吼声,用力将她整个人朝左侧的展厅柱子上甩去。掐紧并正在上抬飞甩的力道堪比巨力神,怀玥上半身不得已悬在半空,风疾速呼啸而过,眼看就要撞上柱子,她赶紧收紧腰腹力量,猛地抱头屈身躲过一劫。太阳穴差一点点就撞上柱子,怀玥劫后余生,任由他拽着自己右脚,借力抬起左脚往他下面连踹三下!这地方被踹,男人疼得厉害,胡子满面的脸瞬间扭曲,粗狂大叫一声下意识松了手。接连后退几步,男人似乎没想到她这都能躲过,还有闲情逸致来踹自己蛋蛋,顿时恼羞成怒用德语骂了一句狗屎,随即,他重新拔出弯钩匕首摆出攻击架势,向刚刚落地的怀玥猛扑过来。“这就反应过来了?”怀玥暗骂。果然,专业训练过的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致命击打不过三秒仍能一瞬间抛之脑后。她不能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趁他扑过来时,也拔出了腿侧绑带上的匕首,面对面反攻回去。匕首与匕首碰撞,在黑暗中擦出危险火花。来回交战间,两人另一只手和脚也没闲着,你攻我防甩出残影,一会她用手肘压住他双手,一会他用肘骨击中她的肩膀,由于男人体量重,下手力道也重,怀玥手腕开始发酸,竟然完全落入下风。最后一击,男人手持弯钩匕首的手反扭住怀玥的手,旋即迅速腾出另一只手反压住她,致使准备攻击的她被迫双手交叉在胸前,男人力大无穷,她一下子根本没法动弹。见状,男人大笑一声猛地将她往柱子上压。“呵,顾让我们来的时候说你很厉害,我看你也不过如此,怪不得莉亚都不屑来。”他言语轻蔑,不断施加压力,想要将手中匕首一点点戳进怀玥的喉口。怀玥艰难抵抗超越常人的力量,头一回吃瘪吃得这么厉害,心中不免戾气横生。这要是被猎鹰队友见了,可不脸都丢光了!眼看闪烁着逼仄冷光的刀尖愈发靠近喉咙,冷汗从额间落下,她低头看了眼,还不忘回话嘲讽:“你的普通话太垃圾了,我不想听!”话毕,她头猛地往旁边侧去,任由持续下压的匕首扎入肩窝。这一损人不利己的操作成功让男人愣了一秒,怀玥察觉力道稍稍一松,迅速抽手,始终攥着的匕首一划一扎,深深没入他的肩窝,把自己不得已要受的伤原样送还给他!她完全没有停顿,趁他吃痛瞬间,使出浑身解数以拳攻之。男人要去拔深入骨头的匕首,又要回击,不算手忙脚乱,动作的确慢了点,而被激怒到极点的怀玥此刻却极为冷静,半截式战术手套下藏着的一枚戒指忽然突出一枚尖状物体,狠戳几下,男人手掌和手臂顿时鲜血淋漓!连番受挫,男人开始后退,怀玥紧追不舍,踩着他膝盖一个回身旋踢,那柄扎在他肩窝的匕首连刀柄都看不见了。连刀带柄没入血肉的声响毛骨悚然,倒在地上的男人痛苦的吼声震天,他愤怒看着骨头神经都被扎碎的伤口,忙不迭用左手抽出枪反击!这要是枪响,不明晃晃告知敌人怀玥来了?怀玥眼疾手快抄起旁边吊在半空的相框砸过去,快步上前准备踢飞他的枪,奈何男人也被彻底激怒,相框砸过去眼睛都不眨,居然还是要奋力扣动扳机!到底是被他打出了一枪,怀玥单膝跪地弯身躲过,大理石地面偏滑,再用膝盖抵地旋转身体,眨眼间到达他面前,同时抽出腰间暗藏的皮带软刀直接切断了他的手!“shit!shit!”右手肩窝受伤,左手被砍,男人疯了一样大叫。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战场上扭转局面的确是一瞬间的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在一分钟不到前他还压着对方处于上风,这一分钟里,她是要多有经验、大脑运转多迅速才能转瞬间击溃他一个专业雇佣兵?男人挥舞着断手,鲜血乱溅喷到夜视镜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当顾郑重邀请他们来这里击杀一个人时,所有队友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队长莉亚更是轻蔑不已,声称一个女人何须出动他们美丽国赫赫有名的雷克斯安保?选他守门,就是希望能给她一个重击或彻底抹杀在入口。譬如之前,他就成功拦截了三个愚蠢的侦查兵。然而,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可怕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们都小看她了!被血色模糊的视线中,男人看到怀玥正站起来,他挪动着身躯往后退,语气不再是之前那般不屑,反而愈发凝重起来,他用母语说:“你绝对不是普通人,你的攻击招式以色列格斗为主,你是军人?曾经是?”怀玥是个比较粗俗的人,对他国语言的理解仅限于几句脏话或几个单词,这些话她听不懂,也懒得听。撇了眼刀上滴滴答答的血迹,她快步流星上前,无视男人用蹩脚的中文喊停,用刀挑起了他胸口衣服上的三角形图腾胸贴。“我记起来了,雷克斯公司。”大名鼎鼎的安全承包商,与death并驾齐驱,不同的是这家公司绝大部分订单为犯罪分子服务,完全是臭名昭著,成员个个心狠手辣,执行任务时甚至会无差别对平民动手。见她认出来,男人更加确定她不一般,眼神更加警惕,“你今天走不出这里的。”“没关系,”怀玥挑了挑眉,发誓般笃信地说,“你们也走不出。”今天就是死在这里,她也绝对不会让这些人逃出去再逍遥法外。顾山河把这种人弄进国内,不论什么原因都很该死。正规渠道进不来,肯定是和她一样从明舟岛回来的,所以批准直升机航线的人也是该查一查。说话的时候,怀玥刀尖挑起三角形胸贴,半俯下身去,将其撕了下来。撕队标这种极尽屈辱的事如同战场上被抢国旗,简直比人身羞辱还让人绝望,只见男人眉端紧皱,不管不顾两手已废,居然试图用还能活动的脚来踹怀玥!怀玥迅速抽离站起来,并一脚踩踢在他脚腕上。“aufwiedersehen!(再见!)”落下唯一一句会的日常德语,怀玥毫不犹豫出刀,干脆利落抹了他喉咙。解决完毕这个,她不由地觉得地下老工厂的情况肯定更加心惊,在男人身上找了找,找到两把小手枪后,往腰间一扣便朝刚才所说的油画走去。掀开画框,墙壁上有一个嵌入式按钮。不是没有一个人单打独斗过,更危险的境地都遇到过,但这是怀玥第一次在装备有限的情况下面对未知的危险。没有部队各种精良优秀的装备,没有执行高危任务时需要的高科技产品,没有侦查、战术与狙击手,她只有三把手枪,两把匕首,一柄刀,和所剩无几的三个电耗子及两个小型装置炸弹。今天,势必有一场恶战!深呼吸一次,怀玥平复心情,用随身携带的纱布胶带随便处理了一下肩窝伤口,然后摁下了摁钮。随即,摁钮旁边严丝合缝的墙壁居然像滑门一样往两侧自动划开。电梯内部墙壁生锈,角落里有许多碎石块和写有画作名字发黄的展示卡,还有属于推车轮胎磨蹭出来的划痕,看样子地下曾经应该是一个仓库。还没踏入电梯,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地下只有一层,怀玥闭上眼,拔出枪上膛,进入最警戒状态后,摁下电梯键。……电梯下行很快,到达地下时整个电梯晃了下,电梯门缓缓打开。明亮灯光丝丝缕缕渗进来,怀玥原以为会直面碰上敌人,没想到地下安静得可怕,根本没有一丝人影。首先是一座高两米左右、披着红色幕布的雕塑或石膏像映入眼帘,左右两侧有不少大小不一的油画堆。展厅前身是音乐厅,也许地下一层正是因为需要置放各种乐器,因此空间十分广阔,还有十二根大理石柱撑起七彩碎玻璃组成的天花板,如今一楼改为展画厅后,偌大空旷的仓库顺理成章成为了放置画作的仓库,边角处置放了许多布包裹住的油画。顶上镂空雕花吊灯明亮,照亮右侧的实木阶梯,往上看去,四面墙被一圈柱状围栏圈出内置阳台,上面亦堆放了许许多多画作和杂物。值得注意的是,左侧墙上有副油画,画上头发蜷曲的金发男子昂挺着背,站在一艘破败船上高举斧头,向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指引出一道不屈的意志。怀玥眼色一深。对上了,史雁柔描述过的碎舰者。那被幕布盖住的应该就是日记中的缪斯女神了。这里没有一个人影,却有很浓重的血腥味,想必这里出过事,看不到人不代表人不在,怀玥不可能贸贸然冲上楼梯,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走一步很险的棋。这显然是陷阱,可是引诱物在哪呢?她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右手牢牢拿枪,侧头看了眼被女神挡住的正前方,前方是四张临时拼起来用来制造粉的桌子,桌面上还堆放着许多培养皿与容器。怀玥心中隐隐有不安,环视一圈,还是上前掀开了幕布。红色幕布飞扬,缓缓落下,露出做出沉思姿态的披纱缪斯女神石膏像,她睿智而优雅,洁白而神圣,手撑在圆润下巴处垂怜地盯着侧下方,不知是否是在为有一抹染脏她的血色而哀叹。因为一个人,被摆放在女神腿上!小裴!清市刑警队的小裴!上回见面还腼腆和自己问好的小裴,年纪才二十七岁的小裴,此刻脸上毫无血色,他的脸贴在缪斯胸膛,脖颈处一道切口已泛白,眼紧闭,胸脯无起伏。而缪斯低垂的目光悲悯,似在哭泣。怀玥牙关一紧,心中愤怒像火焰一样热烈燃烧,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还是来晚了!小裴如此,更遑论其他人?被人称为艺术女神的缪斯,曾经伫立在一楼音乐厅中央任人欣赏,如今却只能呆在地下与灰尘作伴,还要任由犯罪者将罪恶涂抹在她身上,英魂的血已被放干,徒留一具躯壳!目不转睛盯着小裴惨白唇色,怀玥心知肚明这就是引诱物,却仍毫不犹豫上前准备把他放下来。她内心还秉持着一丝希望,然而,当她试图把他拉下来时,一根绑在他袖口的铁丝瞬间绷直!怀玥瞳孔猛地放大。该死,居然是炸弹!意识到这一点时,嘀嘀嘀的声音已经猝不及防响起。不可能任由小裴被炸成粉末,她果断丢枪,不顾危险一脚蹬在石膏底部,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扯下来,嘀声越来越快,千钧一发之际,她抱住小裴的背迅速往左侧油画堆滚去。下一秒,轰隆一声,以缪斯为中心,整个仓库瞬间地动山摇起来!碎石乱飞,烟尘汹涌。尽管速度已经够快,怀玥还是被冲击波击飞,整个人被掀飞撞向油画堆,直到背部狠狠撞上坚硬的画框才滚落下地。撞击过程中,她的夜视镜被碎石膏击碎,镜片差一点点戳瞎眼皮。表皮组织划破,血顺着睫毛滴落,模糊了视线。怀玥顾不上浑身酸痛,胡乱擦掉血,暗骂一句爬起来,怒气冲冲甩掉了夜视镜。可还没等她缓上一口气,与此同时,数道脚步声在渐渐散去的灰尘里越来越近,七个红点穿越白色烟雾,精准描到了她胸膛、四肢。随即,将近二十个左右的持枪男女冲出烟雾,将她团团围起。其中七个是外籍,均穿了作战服,胸口同样有三角标志。腹背受敌的境况下,她只好收回所有动作。“看来你把海达尔杀了,有点本事。”普通话极其标准的浑厚嗓音响起,一个蓄着长胡子的中年外国男子拨开人群上前。他胸前挂着突击步枪,左右双手各拖一只腿,半死不活的小海和小金浑身是血,痛苦低yin,却不得不让人像玩具一样拖拽。身后长长两条血色拖痕差点刺痛怀玥双眼,她不着痕迹观察并迅速思考该如何脱身时,中年男随意把小海和小金往她面前一丢。他轻蔑不已地笑起来:“至少比这三个厉害,这三个蠢得要命,简直是来送死。你们华夏警方未免也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