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钟缘步入人群,她拍拍前方座椅示意卓飞扬开车。“出发吧。”装睡的书映风忍不住了,他连忙睁开眼:“等等,我也下车。”怀玥头也没回,直接把他摁回去,强硬道:“你不用。”秒被摁下的书映风:“……”第84章车在中心医院大门前停下,怀玥让卓飞扬他们先回去整理整理并保证自己半小时后一定回军区。他们向来唯她是瞻,虽然奇怪但什么都没问就走了。“走吧。”怀玥扭头就走。书映风有些别扭,也不知道钟缘和怀玥说了什么,默默跟在后面一会,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来医院做什么?”“来看个人,”怀玥头也不回,“顺便把你脸给处理了,不然我内疚。”“所以她什么都跟你讲了。”书映风从来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刻,脚步渐行渐慢,最后直接停在原地。“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们。”身后传来略显萎靡的道歉声,怀玥也停了下来,无奈撇了撇嘴,换做是卓飞扬他们,她早就直接一巴掌拍过去了。对他,还真就莫名其妙打不上去。毕竟还是挺乖巧一男人,任予予求那种,怀玥默默腹诽一句,轻叹一口气后,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无声打量他一会,她突然向前一步。“第一,在我让你去和顾山河见面的时候,我虽然猜到了他有可能会对你和钟缘动手,但我觉得他碍于你家背景应该不会下狠手,顶多是威胁。所以我没有提醒你,这是我的错。”她又向前一步,说:“第二,钟缘和我说了,当时你们都被反绑,在祁树要对她俩动手时,是你不顾危险撞翻他们,挑衅他们,才能让钟缘抽空拿出电耗子。”人影逼近,书映风下意识往后退,他蠕动着唇瓣想要说什么,下一秒,本就近在迟尺的人又靠近了一步。两人身高相差无几,稍稍一低头,他就能看见她漆黑双眸中涌动的认真光芒。“第三,”怀玥展开笑颜,伸手戳了戳他肿胀的脸颊,慢悠悠道,“顾霆也算有点拳脚功夫,那么多保镖和他对付你一个,你被摁着打也不是你的错。”指尖戳上来的时候,书映风清晰感觉到了一股荡漾的压痛感,酥麻酥麻的,他抿着唇摸了摸那块地方,迟疑道:“她就跟你说了这么多?”怀玥挑眉:“还有啊。”书映风神色一紧,脸色白得就跟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似得。吊够胃口,怀玥若无其事道:“她还跟我说顾霆和你有过节,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顾霆初恋喜欢你,所以他早就想揍你了。”“你这么紧张,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歪了歪头,好奇不已。见她表情不做假,书映风终于松了口气,勉强牵起一个淡笑:“没有,就是被人压着打挺惨的。”话虽这么说,也就他自己清楚,当顾庭和孙妃两人跳窗闯入的时候,身形凛冽迅速,如同锋利剑光一闪而过,三两下解决完所有人,他才意识到顾庭那天说的话最本真的意思,因为怀玥绝对要比他们更厉害。所以,荧虫之光,何以触日月?书映风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自卑的心理,意识到自己心理发生变化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份好奇在心里的份量已经不低了。他还没琢磨明白之后要怎么做,于是岔开话题:“走吧,时间不多了。”“嗯。”怀玥兀自转身,脸色却瞬间冷了下来。钟缘说得何止?因为她的一个疏漏,顾霆那狗东西竟然把书映风往刚撒过尿的马桶里摁,扬言要像杀鸡一样放干他的血。这种几近侮辱轻贱的行为显然是故意的,如果不是队友及时赶到,恐怕书映风都直接凉了。他出身优越,这辈子估计受的伤最多就是起床迷瞪时不小心踢到了桌角时小脚趾钻心的痛,受伤其实不可怕,最重要的还是被折辱了。怒火烧得怀玥总感觉胸口骨头都在作痛,小印钞机出手阔绰,无条件支持资金,做饭还好吃,顾霆那狗杂种也敢轻贱他?她强压住怒火,脚步飞快去前台询问臧兰玉还在不在。前些天来医院的时候,她听护士说臧兰玉肾上还查出了一颗囊肿,不严重,主要是压迫神经会尿血,所以需要做手术。“你说臧老太太啊?咦?书先生。”护士发现怀玥身后跟着书映风,虽然半张脸肿了,但还是能认出来点影子。显然护士没想到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人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一时间表情有些古怪:“老太太和梅老太太在散步呢。”听到熟悉的名字,怀玥朝他望去:“上次那个梅姨?”书映风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她老是胸闷,我安排她住院了。”“行。”真够巧的,俩老太可别这么巧还是同病房,处成老姐妹了吧?怀玥嘀咕一声,一边帮书映风挂了个急诊。书映风婉拒:“其实没必要,都是外伤。”怀玥急着去见臧兰玉,直接给他撂下一句话:“你再废话我亲自给你弄,保证你爽得死去活来。”书映风:“……”护士:“……”好霸气的少年人!点赞!*中心医院有一块辟出的地,专门建立了一座小公园供病人修养散心。问了一路才找到入口,怀玥却忽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没敢直接推门。她站在玻璃窗前,放眼望去,室外小山坡起伏,羊肠小道从相偎的两颗桂花树中穿过,病人们或坐在轮椅、或坐在长椅上嬉笑交谈,清香遍野,其乐融融。她也看到了优雅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有一搭没一搭扇着圆形丝绸蒲扇,她似乎在和梅姨聊天,有点瘦了,淡绿色病服穿在身上,风一吹会鼓起来。怀玥脚步迟迟未动。如果不是她的冲动导致冯萍受伤,本来以为女儿远走国外的臧兰玉也不可能发现女儿其实一直在威尔市,当被马昊接去马家献血的时候,这位年迈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肯定什么都能猜到。除去莫天心外,怀玥本身是个亲情感很淡薄的人,说白了臧兰玉就是一个陌生人,她也是穿越而来,真要算亲人,是不知在何处的原主,而不是她。尘埃落定,冯萍必定判死刑,她完全可以装作不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可这两天难得的安逸里,她思考了很久,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心安理得。窗外,臧兰玉忽然笑了起来,沟壑交错弯起来,笑容浅淡。沉默片刻,怀玥看了眼时间,深吸一口气,还是推开了门。愈发靠近臧兰玉,她心里就愈发忐忑,要死,她该怎么说?难道直说,亲爱的奶奶,我要把我亲妈送牢里去了?那她估计会气到心脏骤停吧!怀玥脚步戛然而止,果断转身,还是算了。“小南?”梅姨的声音。怀玥脸一黑:“……”哇,这老太眼力见这么好?记性也这么好?逃都逃不了了,她感觉身后已经黏上了两道目光,重整一下心态,她一鼓作气转过身,露出一个客客套套的微笑。“好巧,梅姨,居然在这碰到你了。”臧兰玉有些诧异,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晃了晃:“你和怀南认识?”臧兰玉和梅姨还真是同床病友,都是孤身一人,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是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死了个亲孙子,得来个干孙子。他就是我干孙子资助的学生。”梅姨笑着解释,边冲怀玥招招手,“来来来快坐。”大概弄清楚缘由后,臧兰玉看起来兴致反倒没那么高了,轻轻挥着蒲扇,一言不发。怀玥觑了她一眼,坐下后,就听梅姨问:“你怎么来医院了?最近有没有见到映风,他几天没来了,我是怕他又熬夜做手术低血糖!”“……”低血糖没有,战损版倒是有一个。这样心想着,怀玥清清嗓子,张口就来:“最近没见到他,应该在忙吧。”“他是忙!”梅姨哼哼一声,孩子气般数落两句,然后拍了拍怀玥搭在腿上的手,“不过幸好有你啊。”怀玥:?紧接着,梅姨已经絮絮叨叨起来了:“自从小溪走后啊,他就没个人气。这段时间他变了很多,笑容变多了,表情也多了,陪我散步的时候时不时会提起你呢!我看都是你的功劳!”怀玥:??不妙的感觉,这话怎么这么像‘呵女人,你可是少爷第一个在意的人’呢?她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干巴巴应声:“啊?是吗?”千万别!别来这套!然而,梅姨斩钉截铁:“是啊。”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梅溪去世这件事里,梅姨比谁都看得清楚,书映风将意外归咎到自己身上,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像个偏执的求佛者,执意要赎罪,连家都少回却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你别看他温顺恭良,那孩子实际气性大得很,脾气轴,认死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怪自己,觉得是自己害死梅溪。”梅姨叹气,又平静地弯起慈善地眉眼:“前段时间他和我说,他好像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说这话的时候他第一次真心的笑了,我开玩笑问他是谁,他只告诉我姓怀,我就知道是你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有着异于常人的蓬勃生命力。”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耀眼,难辨雌雄的吸引力,梅姨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曾经见过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孙子,曾经的书映风,但他们都比不过怀南,怀南比两人还要意气风发一点。被夸奖一通的怀玥讪讪应着,她只知道梅姨的确噶了个孙子,但不知道与书映风有关。她瞥眼不愿意参与对话的臧兰玉,又匆匆看了眼时间,连忙在心里琢磨该怎么办。“梅姨……”“他们是在摩洛哥攀岩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