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祺清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想起来那段对话,那时他刚知道纪年探了男朋友,又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中看清了自己的心。在混乱的心虚中,他害怕自己藏不住对自己的心意,或是对他男朋友的敌意。
虽然他记起来明明是纪年先说他要“回”江北,裘祺清还是先说了声“对不起”。
纪年嘟囔:“我又不是要你说这个......”
“我那时就很舍不得你,”裘祺清道:“所以你还没有走,我就会开始想你。”
纪年没想到裘祺清会说这个,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过了会才道:“哥从那个时候就.....”
裘祺清笑了下,很轻地点头。
一时间,纪年脑袋里闪过很多碎片,还有很多想问裘祺清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尽数化成一滴酸涩的泪,被吞进肚里。
“不要觉得抱歉。”裘祺清抬起手来捧着他的脸,“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你不喜欢我,这也只是我的冒犯,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纪年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很深地去亲裘祺清,把他的唇舔咬成艳红的血色,又从唇角亲到脖子,在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的皮肤上留下吻痕。
提示他需要离开的闹钟还是在男人压抑的喘息声中响起,纪年动作一顿,慢慢站起身来。
裘祺清也从床上起身,跪坐在床沿抚平青年被挤压出褶皱的衣服:“我送你去机场。”
“不行,你会迟到。”纪年这回拒绝了,见裘祺清低着头不说话,又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确定放寒假日期就告诉我,纪嘉兰年底拜托我去见见她男朋友,哥和我一起好不好?”
裘祺清点了点头,末了又问:“......作为你的兄长?”
纪年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确定,要被他气笑:“谁家当兄长会当到弟弟床上?”
裘祺清哑然,慢吞吞又品出些甜意,凑过去亲了一下纪年的脸:“我说错了。”
接纪年的车已经到了楼下,纪年只得勉强接收了裘祺清的“认错”,又叮嘱了他几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出门带伞,见人一一应下,才提着行李箱离开。
裘祺清虽然答应了不送他去机场,但还是一同走到楼下,送他到车前,纪年看着裘祺清的眼睛,向他笑笑:“快回去吧,我下飞机就给你发消息。”
裘祺清“嗯”了一声,但是说:“我那时候可能不方便看手机。”
纪年被他的认真弄得有些想笑,但裘祺清那么温柔地看着他,他又生不出调侃的心思,只能握了握男人搭在窗边的指尖:“那你开震动,连着震三下就代表是我发的。”
裘祺清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下头,眼睛从他的脸上落到二人相握的手指上,最后等纪年松开手,终于看着车窗缓缓关上,离他飞驰而去。
*
飞机落地,纪年将行李箱交给前来接机的助理,拿出手机准备给裘祺清发消息,余光瞥见手机上云海大学的公众号正给他推送裘祺清在这次会议上的讲座直播。
直播里的裘祺清坐在中京大学主礼堂的主席台上,细边眼镜和高领毛衣掩去了所有痕迹,只有微微沙哑的嗓音还昭示着他在几个小时前的疲惫。
专业性的讲座在纪年和他助理这样的外人听起来无疑是深奥和艰涩的,拖累着主讲人也显得无趣和古板。但某一个瞬间,如果屏幕前和主席台下下做着笔记的人们正巧抬头,会看到这位专业严谨、不苟言笑的学者教授露出了一丝极为温柔的笑意。
因为贴着裘祺清大腿皮肤的裤子口袋里,那只轻巧的手机静静地,震了三下。
第19章番外一
年底,一个会接着一个会,一个机构接着一个机构。
纪年吃完最后一顿食不知味的应酬饭,回到公司时间还早,扯了扯领带,助理走过来说有两个人找他,正坐在休息室里。
“一个是纪笙先生,”助理接过他刚刚签过字的文件和笔,继续道,“另一个是在前台没有预约被拦下,还拿着行李箱,纪笙先生说他认识带上来的。”
纪笙在江北读书后时不时往他这里跑,因着纪嘉兰的关系纪年不好过于严苛,纪笙便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但好在频率不算过分,来了以后也只是和他说些废话。为了避免纪笙坏他二人的事,纪年也就忍下,但想起纪笙便有些不耐烦,纪年捏了捏鼻根,推开休息室的门:“知道了——哥?”
纪年顾不得一旁惊喜站起来的纪笙,直接向坐在单座沙发上的裘祺清走过去,“不是说明天在中京机场见面?”
“想来想去今天的会实在无聊,所以翘班了。”裘祺清看向纪年伸向自己的手,却没有借力站起来,而是双手抓着握在手里,抬起眼睛笑着看他:“惊喜吗?”
纪年也笑:“太惊喜了。”
“年哥,”纪笙忍不住在一旁插嘴:“还是我带小裘总上来的呢。”
纪年一顿,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没有,我又不会常来。”裘祺清摇摇头,仍然握着纪年的手,终于分了目光看向纪笙:“这是纪嘉兰小姐的弟弟?”
“嗯。”纪年也终于看向纪笙:“你不上课吗?怎么又过来了。”
“导师出差了,给我们放假,”纪笙软绵绵地笑起来:“姐姐说明天和你去阿兰山庄泡温泉,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