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吱提醒她:“你别不信!到时候求着我给你介绍!”
初伊懒得理她,拿着课本上课去了。
上完课,她把课本随手放在办公桌上,去上了个洗手间,刚走出来就被火急火燎赶来的许吱逮住:“一一,你有空吗?”
初伊看她满头大汗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有的。今天的课都上完了,怎么了?”
“走吧,边走边说。”许吱很是着急,边往办公室走边跟她说,“是这样的,大家都没空,我得找你帮个忙,我们班有个女同学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昨天上午大概十点钟的时候,她父亲打电话过来给她请了病假,我批准了,但是刚才她父亲又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她昨晚没有回家,问我她在学校什么情况。”
回到办公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初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说,“怎么回事?她不是请假了吗?”
“对啊。”许吱感觉一时跟她说不清楚,只能长话短说,“所以我就觉得很奇怪啊,更奇怪的是明明是一个电话打来的,电话也跟档案上记录的她爸爸电话一致,打来的人呢都说是她爸爸,竟然两个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她爸爸跟我说可能是他在睡觉的时候,手机被偷偷拿走,找了个男的假扮他的声音打电话给我请了假,实际上她根本没有生病,他也不知道她这两天请假了。你能懂这其中的意思吗?”
初伊听完直呼厉害:“现在的学生都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你也觉得很牛是吧?问题是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出事了!”许吱跟她说,“她一个走读不住校的学生,昨天一天没上学,也没有回家,现在不知道去了哪儿,完全失联了。”
“那你报警了吗?这种情况是不是要报警啊?万一出什么事呢?”
“根本不用我们报警,她爸已经报警了。”许吱心慌慌道,“说实话,我心里也有点不安,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我想出去找找,你陪陪我,好不好?”
“行,没问题。”
许吱在这里工作了三年,这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班主任群上每天都会分享班上调皮学生的趣事儿,当然也会聊到这些学生平时都喜欢去附近的哪些网吧、ktv之类的娱乐场所。
初伊陪许吱去了好几家网吧都没找到那位叫陆琪的女同学,最后是在傍晚六点多的时候,民警打电话告诉她们说找到了,她跟两名年纪相仿已经辍学的男生在一家可能涉嫌非法经营的电竞主题酒店里被找到。
那酒店离她们目前所在位置不远,打个车五分钟就能到,许吱想了下,还是决定去一趟。
这个年纪的女生最是反骨最容易误入歧途了,陆琪还是单亲家庭,从小只跟着爸爸生活,男人对青春期叛逆女孩儿的同理心天然地没有女人有优势,许吱担心她因此应激走歪路,所以决定去看一眼。
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跟初伊说:“一一,时间不早了,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我去看一眼也回去了。”
许吱是第一次当班主任,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
初伊想了下说:“我陪你去吧。”跟杨隐舟说她今晚有事后,便陪许吱去了一趟,来到酒店门口一眼看见有辆警车停在那儿。
大堂有一名穿着制服的民警在跟前台的工作人员谈话,对这家任意允许未成年入住的电竞主题酒店进行盘查。
许吱见状,上前表明身份,问他其他人在几楼。
上到指定的楼层,初伊跟在许吱身后慢悠悠地走过去,这家酒店的装潢很老旧,走廊上没有灯,黑得几乎看不清路,所幸前面某个房间的门口大敞,有一束光从里面照了出来,让昏暗的行廊多了一丝光亮。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便能清晰地听见父亲对女儿严厉的教导和女儿哭得泣不成声的声音交织糅杂在一起,回响在走廊里,听着特别渗人。
酒店入住的基本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听见动静有人开门从别的房间探出脑袋来凑热闹。
初伊见状,进了房间以后轻轻地把门给关上了。
她站在玄关处,看见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两个社会男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角看着这场闹剧,陆琪跪坐在地上哭,陆剑诚站在她面前不停地训斥,还有一名止不住摇头叹气的民警。
一切的一切,都混乱不已。
初伊认识了许吱很多年,一直觉得她是个大大咧咧喜欢开玩笑还有点不靠谱的女孩儿,这一学年是她第一次申请当班主任,当时同办公室的老师还笑话她,别把班里的学生教坏了。
初伊没想到今天能看到她如此勇敢的一面,她不顾一切地上前蹲在陆琪面前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陆剑诚不耐烦地啧了声,叉腰指着她说:“你谁啊?”
许吱告诉他:“我是她的班主任。陆先生,您先消消气,我们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再教育也不迟!”
“你就是她的班主任是吧?”陆剑诚对她丝毫没有尊重道,“就是你让她请了假是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许吱看向他,声音发颤地说,“陆琪的爸爸,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很生气,但是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陆剑诚冲着她喊,口水都要喷出来了,“都这样了,还需要知道来龙去脉吗?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谁啊你,还在这教育我?你是她老师,不是我老师,怎么教育她是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没有,明白?”
民警见状,上前提醒一句:“注意一下,不要发生争吵。”
许吱看见陆琪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坚持地说,“可是教育孩子不是这么教育的,你不应该在事情没完全了解之前就上来打她。”
“打不打她是我的事,把她打死也跟你这臭娘们没关系。”
“哎哎……说什么呢?”民警上前警告了他一下,“当我不存在是吧?”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吱,收敛了下态度,仍是一脸无所谓的语气对她说,“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作为老师有很大的责任,你放心我会向学校投诉你的。还有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亲生父亲,我怎么教育她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看你还年轻,估计也没有孩子,不懂我们做父母的良苦用心,我不跟你计较,麻烦你让开。”
许吱点头说:“你是她的父亲没错,但我也是为了你的女儿好,她今年高二,已经17岁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除了让她感到羞耻和讨厌你之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能让我单独跟她谈谈么?”
陆剑诚听后,越发觉得好笑地笑出了声,撸起袖子说:“感到羞耻?你觉得她这样的人还会有羞耻心吗?她跟两个男的来到这里已经把我的脸给丢尽了,跟她妈一样丢人现眼,真不愧是婊/子生下来的孩子。”
一直没说话的陆琪突然猩红了眼瞪着他说:“你才丢人现眼,你说谁丢人现眼?你说谁婊/子呢?你才是婊/子!”
民警出去接了个电话,大概是楼下的同事找他有事,没听见刚刚的对话,回来说了他几句:“注意用词啊!我觉得老师说得没错,你好好想想,孩子我们帮你找到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内部解决一下,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有事到下面来找我。”
民警离开后把房间门给打开了,女孩儿对着他爸不停地反击:“你凭什么骂我妈,你以为你是谁啊?看看你这样子,活该我妈跟别人跑,我妈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跟别人跑了理都不带理你!”
被骂烦了,男人掏了掏耳朵说:“你还替她说话呢,那她跑的时候怎么没带上你啊?是我把你拉扯大的,你他妈只惦记那娘们是吧?胳膊肘往外拐……”
许吱听不下去地说:“好了,别吵了,让我跟她说两句。”
“行,我倒要看看你跟她能不能谈出花来。”说着,他斜她一眼,提了下裤头转身进了旁边的洗手间撒尿去了。
进去关上门以后,刚巧站在洗手间旁的初伊听见里面传来两声吐痰声,内心作呕了一下,神经放松的一刹那,她看见被许吱扶起坐在椅子上的陆琪,趁她爸不在,突然如一阵风迅速朝她跑来,擦过她的肩膀,直冲门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