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喧呼一片。
虞乐却感到窒息,眼前猫着身的男人咧开了口,低绵的声音钻入耳里。
“来。”
虞乐敛眉,心里有股气,是悲与愤。她动了动手指,被绑住的手腕已经胀痛到麻木。
大袖衫遮住了一切,根本没人在乎她的心情,更没有人在乎她珠光宝气的外表背后被禁锢的自由!周围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害怕和恶心!
人们的欢喜就是无形的匕首,不停地剜割她的心!
男人没有得到回应,便擅作主张的钻进喜轿,两双手分别绕过虞乐后颈与后腰,落在她薄弱的香肩与细软的腰肢。
虞乐浑身一颤,立时将团扇盖在面颊,不敢去看贴身而来的男人,鼻腔里满是他如橘如茶的清新香气。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
虞乐吞咽着,转过眼珠,害怕的斜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只听他如温玉般悦耳的声音。
“失礼了。”
耳语,在这样喧闹的黄昏里,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见。
虞乐不自觉地捏紧扇柄,心砰砰直跳。
男人顶过喜轿门帘出来,侍女递过红伞,在漫天纷飞的白雪之中,一旁的喜婆扯着嗓子高声宣道:“新妇下轿,吉祥福到!”
与此同时,虞乐内心的恐惧如同雨后春笋般疯长,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察觉到被人抱紧一寸,她又惊又恐,脸色煞白,不敢动弹。
男人挪开步子,不急不躁的走到何府大门停下。他将怀中人放好,撑伞的侍女也默默退开。
细雪迎风飘扬,偶落两人身上。
何府共三扇门,正中那一扇,有侍女双手持牵巾。
在这名侍女身后,是一条宽敞明亮的院道,两旁各站五十名侍女,她们手中拿着图纹繁华的毛毡。
虞乐站稳脚跟,有些震惊。在这般盛大隆重婚礼上,她不是随礼的客,竟是大婚的人。一时难辨悲喜,发了愣,被眼前侍女塞了牵巾才回过神。
虞乐握住牵巾,那侍女直接退离她的视线,离中门最近的两名侍女率先放下手中毛毡。
这时喜婆隐在无人的角落念道:“新妇进门,财源滚滚!”
虞乐手中牵巾动了起来,原是左侧的男人率先迈了步子。她拧眉片刻,鼻尖开始发酸。
前方厅堂等候的何氏族亲,身后看热闹的平民百姓,迎亲队伍中的杨家奴仆,何府侯立的侍女们……所有人都盯着她!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并没有退路,逃不掉的,这里可是何府,名门望族,不会让她这样微不足道的人摧毁他们的高傲。
虞乐无助的闭上眼睛,逼迫自己迈开步子,终究是跨进了何府。
第二块毛毡被下一排的两名侍女麻溜放好,虞乐艰难的挪动双腿,与男人并肩而行。
纯白的雪花落入两人身上,点缀这片喜庆。
虞乐麻木往前,一步又一步,靠近马鞍时,礼乐中再度传来喜婆的声音:“新妇跨鞍,福禄平安!”
最后,在虞乐脚落地厅堂的那瞬间,喜婆继而说道:“新妇落地,儿孙满地!”
虞乐咬紧牙关,眼睛瞪得蛮大。周围欢笑声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耳道。
她悲愤交加,终于在拜堂躬身那刻,泪水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