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放着镂空的小火炉,火光之下是一张军事图纸。
门外忽有敲门声响。
虞乐手里抱着大氅,嘴甜了不少:“公子,是我。我来还你的大氅。”
何慕掀开炉盖,将麻纸放进去,看着被炭火不停吞噬的麻纸,他的声音平淡至极:“请进。”
门被两位侍女推开,虞乐就站在两人之间,带着浅浅的笑。她挪步进门,用余光扫量房间,来到书案边:“你的大氅。”
何慕起身相迎,接过虞乐递来的大氅,要给虞乐穿上:“给你你就穿着,还我作甚。都说了,江上冷。”
虞乐止住何慕的动作,她摇头道:“我房里手炉火盆全有,连地上都是毛毯,完全不冷的。重要的是,你人高,我穿不了。”
虞乐的声音渐渐隐下去,何慕却听得清楚。他只好收回动作,将大氅交给了芰荷,对虞乐说:“你的冬衣我也准备着,都是与婚服一起赶制出来的,可能有些粗糙。你且将就穿一下,等下一批新衣制好,我就给你换掉。”
虞乐莞尔敷衍:“衣不在多,也不在美,舒适能穿就行。你的好意我心知,也心领,倒不必为我再添。”
“要添的,总不能叫你往后三季还穿冬装。”
虞乐嘴角微抽,神经,打这么响亮的算盘,谁跟你有往后三季?
何慕看向一旁的品月:“速替夫人拿件斗篷来。”
“不用麻烦,我不冷的。”虞乐垂眉,有些失落,低声道:“还是说,你要撵我?”
何慕浅浅一笑,将她的反常收入眼底,倒是有些好奇,她能掀出什么风浪。
他回:“我不是撵你,我只是担心你回去时受凉。难不成,你不打算出这扇门了?”
品月与芰荷纷纷低头,偷偷抿笑。
虞乐本是有些尴尬的,转念又想,若寻不到照身帖,也只能留下另做打算不是吗?
虞乐微微抬眸,眨眼轻问:“不可以吗?”
何慕看着虞乐那双亮澄澄的眼睛,慢慢捏紧手心。他笑意轻淡,就像春日里若有似无的风。只说:“你愿意,就没有不可以。”
虞乐心里冷嗤,面上却挂着微笑。
何慕朝船窗边走去,“过来坐吧。”
虞乐乖乖跟在何慕身侧,到几案与他对视而坐。
何慕要将船窗关上。
虞乐咬牙:大哥,你想让我死?
她立时开口阻拦:“就这样吧,关上会闷的。”
意识到虞乐的眼神,何慕指腹一摩,是他一心讨好大意了,若不留窗,屋里烧炭会煤气中毒。他停下动作,只是吩咐品月,让她将书案上的火炉带过来。
品月将火炉搬过来,放在两人脚边。
何慕去看虞乐,方才的疏忽大意,并不影响他继续关心:“可会冷?”
虞乐摇摇头,她更在乎别的:“其实我有话想问你。”
“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虞乐心里打呕,还知无不言呢,他耳朵没聋吧,自个儿听听这有多好笑。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蜀地?”
“花雾城与蜀地相隔一千五百里,不算自然因素,走官道,我这船最快也要五天,通常来说,需要在五天基础上再加上几天,大概七八日。”
虞乐暗暗盘算,何慕的船果真如她所想,要比普通船运快的,今天晚上能到宁州。
那么问题来了,何慕会将照身帖放在哪里?
虞乐想出一计,试着请求:“我已离家太久,可否让我书信一封?新年了,我想向娘报个平安。”
闻言,何慕叫品月与芰荷把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拿过来。
她们两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将笔墨纸砚摆放在几案上。
虞乐默默地看着,见何慕取掉笔挂上的毛笔递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