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冲了出去。
店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弄堂口停下一辆出租车,一个男孩儿,还有一个戴眼镜,挎着包的年轻人下了车,往这边走来。
女孩儿死死抱着母亲,只是哭。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道:“我想买一瓶可以吗,要多少钱啊?”
女孩儿慌张的拿手捂脸。
妻子吓了一跳。
闻讯赶到的民警打量着女孩儿:“姑娘,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
张占林却不松手,一边冲店内妻子喊道:“老婆,赶紧报警,这姑娘想自杀。”
女孩儿更慌了,还是不断摇头,急的眼里都有了泪珠。
“姑娘,你这看半天了,是想买药吗?”张占林上前问道,挺普通一女孩儿,在自己询问之后,有些慌张的摇头,推着轮椅掉头就要走。
女孩儿脸上愈发慌张,不住摇头道:“老板,那我不买了,我回家了。”
她推着轮椅要走。
女孩儿身体也一哆嗦,一用力从轮椅上下来,又立刻摔在地上,手脚并用,挣扎着就往前爬。
民警托着下巴想了想,一拍大腿道:“是不是上过电视啊,七里憾峄毓斯u闻,好像是跑什么松来着,还得奖了,叫郭什么来着。”
女孩儿双手捂脸,又一次控制不住情绪哭了。
几人好不容易安抚住男孩儿,年轻人这才来到女孩儿面前,先是递出自己的工作证:“你就是郭艳萍吧,98年国际马拉松比赛亚军,我是体坛周报的记者,我叫苏,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听一听你的故事。”
苏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孩儿,眼底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逼仄的房间里,就两件破旧的家具。
火炕上,郭艳萍缓缓脱掉了鞋,露出了自己已经严重变形的双脚。
苏,还有在场民警,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双已经完全扭曲,几根脚趾叠在一起,严重拇外翻的脚。
简直像一双怪物的脚。
苏摁下相机快门,记录下了这一幕。
“我小时候特别能跑,9岁的时候,我就在市运动会拿了第二名,当时跟我一起跑的人都比我高,比我大,但他们就是跑不过我。”
“后来体育老师把我送去了七里河体校,只过了一年,他们又要送我去更好的体校,我爸把村里的房子卖了,才给我凑够了学费,那天他交完学费出来,在学校门口给我买了俩烧饼,说让我好好练,然后就走了。”
“一直到95年,我被教练相中,他把我带进了国家队,那个时候,我们在山海关一个破旧的铁路疗养院里训练,全封闭的,有狼狗看着,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出去,也不能给家里人打电话写信。”
在她对面坐下的苏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的角度,对准了目光茫然的郭艳萍。
“那时候练的特别苦,有的时候夜里四点多就起来了,先跑个40公里,上强度的时候还翻倍,跑完了才能回来吃饭,也没啥吃的,就是馒头咸菜和鸡蛋,吃完了继续跑,一跑就是几十个四百米,八百米。”
旁边中年夫妻已经开始掩面啜泣。
坐着的民警也默默点上一支烟,拧着眉头听下去。
“当时我真的不想练了,可队里的姐妹们都说,练呗,咱们都是农村孩子,也不会上学,练不好这个,又能去干嘛,好歹这边还管吃管住,以后还能分配工作,我当时年纪小,只能忍着继续练。”
“反正我记得第二年我脚就不行了,比赛前疼的不能下地,教练就给我打封闭,后来我脚底板都烂了,也不敢说,就怕教练骂我,说我没用。他脾气不好,老是打我们,有一回,把比我大两岁的那个孙姐,骨头都打断了。”
苏悄然间捏紧拳头,鼻子有些酸,咬着牙问道:“那后来呢,你出了成绩之后,是不是好了一点儿,我看资料,你拿了很多奖牌。”
“总共拿了16块奖牌吧。”
郭艳萍苦涩一笑,又摇头道:“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反正就是一直训练,然后比赛,到后来拿到了国际马拉松的亚军,这是我最好的一个成绩了。”
“再然后,我脚不行了,跑不动了,去年教练让我回来看病,可也看不好。他跟我说那你退役吧,然后给了我几百块钱,就让我回来了。我不愿意啊,从95年开始,我每个月的工资,还有比赛得奖拿到的奖金,全都在他手里攥着呢,连有多少钱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