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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身穿曳撒的人影策着马,一前一后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缓步而行。

“如此要紧的事,居然半点风声都没探到,呵,堂堂稽查天下的东厂,今日这面子可算是栽大了。”

“督主息怒,都是属下无能,请督主责罚。”

“责罚?若真有用,本督耳根早就清静了。”

“属下该死……”

“行了,本督早就说过,但凡要紧的地方都得把心用到实处,锦衣卫靠不住,自己手下那帮人有时也未必拿捏的准,这次就是个样儿,往后该怎么着,不用本督再说了吧?”

“督主放心,属下明白,此事属下定会立刻查个水落石出。”

徐少卿没再言语,他自来都是这样,话说到点上就行了,不必时时叮嘱,耳提面命。

当下催马快行,径奔驿站而去。

……

南疆湿热,虽还是暮春时节,但清晨就已闷得厉害。

高暧在床上躺不住,索性早早起来,见翠儿还没醒,便盘膝坐在床边诵经,可念着念着,心思不自禁地有些飞驰。

侧头望向窗外,便见那不大的院落中竟种着一株紫薇,婷婷而立,一树红妆,煞是可爱。

记得弘慈庵中也有几株这树,每年花开的时节,她总爱站在树下瞧,一直到秋凉了,花谢了,还是恋恋不舍。

只不过那里的花是粉紫的,没有这般艳丽动人。

心念一动,便披了衣衫出门,来到院中,站在树下仰望。

这花没有牡丹的娇艳,也不及丹桂的芬芳,她也不知为何却爱它,只是总觉得那或红或紫中蕴着一丝难以言表的怅然,恍然间就和自己一样。

微风拂来,那绯红色的花瓣打着旋飘然而下,落在她肩头,也落入脚边的泥土……

她正出神的望着,冷不防一袭拂动的青袍闯入眼帘。

“公主昨晚睡得可好?”他这语声竟出奇的和煦,唇角还挂着笑。

她也回了一笑:“还好,就是忽然换了个地方,有些不惯。”

“恕臣不恭,公主可也真是怪人,咱们这一路上餐风露宿,公主都没说过半个字,如今有个舒适地方,怎的反倒觉起不惯来了?”

她听他揶揄,倒也不以为忤。

“我这人或许就是这般,在宫里觉得不如庵堂里自在,如今睡得安稳了,却又觉得露宿荒野的好。”

言罢,自嘲地笑了笑,便问:“厂臣也起的这般早,敢是要去公干么?”

他双手捏住衣衫下摆,轻轻一抖。

“公主瞧臣这副打扮是去公干的样么?”

她定睛瞧瞧,见他今日没穿曳撒,却换了另一套常服,仍作书生打扮,只是比之前的那套更加随性些,倒像是个闲居的公子哥儿。

“那这是……”

“今日左右无事,不如臣陪公主到城中逛逛,瞧瞧这里的风土人情,也可解解闷。”言罢,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高暧听他邀自己同去城中游览,不禁微感意外。

明明说这夷疆战事正紧,处处千钧一发,这一路紧赶慢赶,怎么到了地方反倒闲散起来了?

她不懂军国政事,只是觉得奇怪,再想想和他二人同游,多少总觉得有些尴尬,心头不免踌躇。

>徐少卿自然瞧出她在犹豫,走上一步,低声道:“臣昨日遣人打听到一些事,公主若是想听,正好可以边走边说。”

她微微一怔,听他似是话中有话,不由得便想起那晚在月下山坡上,自己所说的事情,莫非这些时日过去,他已然查出了些眉目?

想到这里,再无犹豫,便应道:“既是如此,厂臣稍等片刻。”

她走回到房中,理好衣衫,又自己坐在妆台前简单梳了个髻子,便出门,和他一起离了驿站。

两人转过几条巷子,来到陵川城的正街。

此时日头渐高,两旁的店铺纷纷开门营业,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昨日还觉有些冷清的边城,此刻竟有了些许繁华的味道。

高暧从没这般行走在大街上,只觉这里也新鲜,那里也有趣,怎么也看不够,早忘了他之前说的话。

他也不加阻拦,陪着她四处闲逛。

堪堪走了一个时辰,腿脚有些酸麻了,徐少卿这才带她进了一间茶楼,在楼上点了个雅间,又要了茶水糕点,坐着歇脚。

望着楼下熙攘的街景,高暧只觉心中从没这般舒畅过。

以前曾暗暗想过,假如有一天能徜徉在市井中,驻足于茶楼酒肆,像平常人那般开怀该有多好。

只是被深锁在庵堂和宫墙中,总以为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不想今日竟成了真,恍然间觉得这陵川哪里都好,永远都不想再回京师去了。

不过,这真的只是个梦,毕竟圣命难违,自己又是公主的身份,只待这边战事消蘼,就要回到那毫无生气的宫墙中去。

想到这里,不觉一阵黯然,连手中的茶水糕点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她叹口气,忽又想起之前的话来,便问道:“厂臣不是有事要对我说么?”

徐少卿端着茶盏,听她开了口,却没即刻应声,用盖子轻刮着浮沫,抿了一口,才道:“臣是有话,但在此之前还想问一句,请公主如实告知臣。”

她见他说得郑重,便点了点头。

“公主可还记得自己有个同胞兄弟么?”

第27章诉衷肠

高暧脸上一滞,手上捏着半块茶点顿在那儿,眼中满是茫然不解。

“兄弟?我何来什么兄弟?厂臣莫不是……”

她瞧着他那副冷凛凛的样子,话又咽了回去。

徐少卿低手搁了茶杯,目光炯炯,果然没半分说笑的意思。

“这事非同小可,公主千万想清楚些再答臣。”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说有话说,现下却又提起什么“兄弟”来,叫人怎么也捉摸不透。

回想这十多年,大头都在庵堂里,那时节日子千篇一律,能记着的事,还不如这几月多。

至于幼时在宫里,日子太短,早已记不清许多,但母妃膝下只有她一人是确然无疑的。

莫非离宫时,母妃又有了身孕?

她记不起,也无从知晓,想来想去仍是没个头绪,忍不住问:“厂臣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臣早也料想公主那时年纪尚幼,不知个详细。”

他撩着袖子提起茶壶,给她的盏中添了些水,复又轻叹道:“此事臣也是刚刚得知个大概,确不确的也没个\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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