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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几名司礼监内侍赶忙上前,把描金乌纱和那套霜白的曳撒替他穿戴了。他从托盘上拈起那白玉的提督牙牌,轻轻在腰间挂了,抬手扯着玉带将墨色披风在领间结束好,便迈着流云般的步子向外走去。出得门来,迎面便见一个身着鱼鳞罩甲的军将上前单膝跪地,恭敬道:“末将恭迎厂督大人。”“洪同知请起。”“谢厂督大人。”洪盛又将手一拱,这才长身而起,上前一步凑到近处,低声笑道:“末将恭贺厂督大人官复原职。”徐少卿也报之一笑,随即正色道:“这几日多承洪同知照拂,本督感激不尽,容日后酬谢。”“厂督大人这般说,便是折煞末将。末将虽不是东厂中人,但也愿为厂督大人效犬马之劳,若蒙不弃,以后请大人莫再以同知相称,直呼姓名便可。”“好,洪盛,本督只要还在大夏一天,咱们便祸福与共,绝不食言,你记下了。”“多谢厂督大人!”洪盛闻言大喜,抱拳躬身一拜,却又抬眼低声道:“禀大人,掌印焦公公在正堂相候,请大人过去。”徐少卿微一蹙眉,没再应声,只冲他挥了挥手,便领着两名司礼监内侍大步朝对面东厢走去。才刚到门口,便听里面呕声连连,咳得撕心裂肺。待跨过门槛到了里面,便见那中堂下的圈椅中焦芳伛偻着身子,坐在那里张口大咳,两名内侍一个端着铜盂在前,一个在后帮他捶着背。他跨上两步,撩起曳撒下摆,伏地跪道:“儿子叩见干爹。”焦芳正咳得面色发青,说不出话来,拿着染有血迹的帕子摆了摆,示意他起来说话,却又挨到盂边艰难地吐着浓痰。他赶忙起了身,将披风解了,向后一甩,快步近前。那两名正在伺候老祖宗的内侍也知其意,当下极有眼色的任他将铜盂接了过去,退到旁边。徐少卿一手端着铜盂,一手虚着掌心在焦芳背上轻拍,暗暗运些内力相助,过不多时,那口浓痰终于干呕而出。此时焦芳的脸色却才由青转白,斜靠在椅背上不停喘息。徐少卿搁了铜盂,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帕子,一边帮他擦着口角的残涎,一边缓声道:“干爹觉得如何?胸口可还闷么?”焦芳又喘息了片刻,这才苦笑道:“这老根子怕是要带进棺材里了,我没事,顺下这口气便好了。”徐少卿也叹了一声,重又在他脚边跪下道:“干爹重病在身,却还到宫中奔走,让儿子官复原职,此恩此情,孩儿粉身难报。”言罢,正要伏地磕头,却被那只干枯的手一把扶住。“这叫什么话?你自幼跟着我,人也谨饬,既然叫我一声干爹,为父的哪有不救儿子的道理,还谢个什么……”焦芳以帕掩口,又咳了几声,才又在他臂上拍了拍:“你起来,我有话说。”“是。”徐少卿慢慢站起身,扶他坐好,又将几上的茶水捧过去,这才垂手立在一旁。“卿儿,可还记得数月前清宁宫外,干爹和你说的话?”焦芳抿了两口茶,含混的声音终于清爽了些,但仍旧干涩嘶哑,令人闻之皱眉。
>徐少卿面色恭敬,点头道:“儿子记得,干爹告诫孩儿做事要懂得分寸,莫要自作聪明,到头来反误了自己。”“对,便是这话,你一向聪明,一点便通,做事也谨慎,是个难得的人才,这般年纪便身居高位,便是明证,说起来干爹远不如你。”焦芳又呷了口茶,抬起头,两道眸光从眯狭的眼中射向他,继续道:“却为何近来总觉你越来越沉不住气?东厂那头纷乱,人还折损了不少,如今竟连陛下也恼了。”徐少卿躬身道:“干爹教训得是,儿子近来行事确实有些失当,前番被革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还请干爹责罚。”焦芳摇头一笑:“我责罚你作甚?若真是无心,索性便撒手不管,任由你被圈禁在此也就罢了。”他顿了顿,忽又正色道:“卿儿,干爹看你长大,你的为人脾性,没人逼我更清楚。若非遇上了不得的大事,或是心中有了牵挂,决不至如此。”这话像是已将自己看穿了。徐少卿心头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也没答话,依旧立在那里聆听教训。只听焦芳又道:“你是个有分寸的,这个干爹也知道,纵然一时糊涂,过后也能及时补救,不至出了大岔子。只不过干爹还要提醒你一句,当今陛下可不像先皇那般好伺候,万事还须思虑清楚,干爹这次能帮你也是万幸,下次可就不好说了,须得你自己提防着把位子坐稳。干爹从前就说过,以后这条老命还得靠你周全。”这番话侃侃而谈,虽没点破什么,但个中意思却再清楚不过。徐少卿正要称谢,却听他又道:“行了,我的话都说了,你快去跟陛下谢恩吧。”“是,干爹歇着,儿子先去了。”“等等。”他却退两步,刚一转身,又被叫住。回过头来,见焦芳低头刮着茶碗,并没看过来,口中缓缓道:“你那新买的宅子……快些转到我名下,以后莫再去了。”徐少卿心中一沉,唇角颤了颤,拱手道:“多谢干爹。”言罢,大步而出,行到值房正门外,见马已备好,便问道:“本督要进宫面圣,陛下现在何处?”旁边的内侍赶忙答道:“回二祖宗,陛下早朝后,听说正与云和公主在御花园赏玩。”作者有话要说:焦芳:卿儿,干爹只能帮你到这了。第91章上林苑红叶如火,层林浸染。黄瓦红柱的八角亭榭掩映在重檐秀木间,内中雕甍秀槛,丹楹刻桷,远望碧波浩渺,重峦起伏,端得如那檐上牌匾所书——山河一汇。高暧手拈棉纱,沾了些烧酒,轻轻抹拭着那青瓷茶釜。把内外都仔细擦了一遍,放在旁边晾着,自己净了手,从案几上拿起那尺许来长,前端已剖开了小半段的青竹夹了茶饼,放在小碳炉上一边炙,一边不停翻动。片刻之间,那茶饼的外皮便现出些许伏凸。她掩了几分火,继续再烤,甘醇的香气随即四溢而出。高昶坐在几边,双目微阖,鼻间嗅着阵阵清香,再看眼前美人如画,纤手如玉,清净闲致,雅淡如菊,虽未饮酒,却似已醉了。“胭萝这炙茶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