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匍匐在地,墨发散落一地,遮了苍白的魅容,身上早没了盔甲,胸前后背布满波光粼粼的蓝泽鳞片,不过少顷,蓝鳞里渗出蓝血,顺着纹路沾染全身。
裴寂微拧了眉,面色露出几分痛楚,见到朝自己跑过来的少女,眼睫微湿,努力伸手抹了嘴角的蓝血,苍白的唇抖了几瞬,声音低得几成气音,却仍然朝江沅大喊,有如野兽哀鸣。
“别过来!江沅!你快些离开你”
可战火燎天,江沅根本听不清裴寂在说什么,只是不顾地朝他跑去。
就在手即将触到他的,却无端出了一个大力,扯着江沅朝那团红雾飞去。
江沅绝望地挣扎大喊,眼睁睁地看着裴寂被伤得倒在地上却无能为力。
她愤怒地朝后望去,却见自己被捆了手脚,瞬间被吸附一艘船的柱子上,耳边不住地响起狂妄的笑,再定睛一看,那男人抹着微须,正讥讽地睨着自己。
“南宫珩,居然是你?”
江沅在这里看到他,其实也并不十分意外,她知道南海器重他,可没料到他竟然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让他任虚名的礼官确实是屈才了。
“没想到吧?云芊?还是江沅?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南宫珩没再恋战,与江沅对话的功夫,居然收兵回府了。
好似此一战不是为了与东海一争高下,而是冲着…江沅而来?
这就很奇怪了,江沅亦是心烦意乱,虽是想到了这一层但也无暇顾及自身,眼瞧着这艘船越行越远,直到看不见倒在地上的裴寂,于是急得脱口而出。
“你快放了我,这个卑鄙小人,到底把裴寂怎么样了?”
南宫珩听了也不恼,踱着步子气定神闲。
“还惦记着情郎?放心!你这个情郎一时半会死不了。倒是自己的安危,你不在乎么?”
江沅闻言淬道。
“呸!抓个妇人算什么光明手段?你不过是想拿我掣肘于裴寂。所以我需要担心我自己吗?”
南宫珩顿了顿,依旧摸了微须状似雅士负手而立,静默了半晌,缓缓开口。
“此话你只说对了一半!你我无冤无仇,说到底,我倒还要感谢你呐!”
南宫珩半讽道,又替江沅松了绳,少女见状想要跳海逃跑,始料未及间,却被南宫点了后脖颈,那身躯不受使唤地瞬间歪倒在地。
“江沅,捉你非我本意。但也还请你别想着逃跑,此一类软骨术,非我意愿能除。”
说罢,便命人抬了江沅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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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南宫珩抓了江沅倒也没甚难为,只是乘着船一路向南,来到了南海鲛人的霖泽岛。
江沅被关进船舱,不见天日,只觉得船缓缓靠岸,又被人押进箱子抬了出来,至此都不辩方向。
也不知道东海同南海交战几何,江沅一被锁进屋内,便眼疾手快地拉着一个即将要离开的小厮询问情况。
“这位小兄弟,求求你便告诉我吧,如今东南海相战何如?”
说着便又懂行的,从袖中掏出了碎银子塞过他手。
哪知这回的鲛人小厮也算训练有素,将接对的银子又放回案边,高傲地睨了她一眼,无言、转身便关门离开了。
江沅颓倒在地,懊恼地捶头,后悔自己没有听裴寂的话,安心在清风居等他。如今却是落了这番被束缚的田地,现下也不知裴寂的伤势如何了,阵阵愁人。
转眼又是过了几日,江沅坐在屋内实在是想不通那南宫珩拘了自己到底有何目的?这期间,裴寂全无消息:不知他是否伤势痊愈,亦或是早已嵌南海前来营救自己。
而江沅自然不希望他中了圈套前来营救自己。只要裴寂不出现,自己还是有逃生的希望的。
这几日江沅也算是看明白了,那南宫珩确实没有再来为难自己,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心下隐隐不安,到底南宫珩想要什么?!
这一日,江沅照例在门口大喊大叫博得关注,这时有一道清丽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江沅姐姐,是我。”
江沅听得直觉是绿萼,可仔细辨得,又不熟悉。
于是,怀着戒备心,允了来人进门。
进来的依旧是位貌美女子,柳叶眉、樱桃口,一双杏子眼波流转、肌肤吹弹可破,江沅早已对鲛人的外貌免疫,但见到她依旧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自己每天面对同一个小厮送饭,依旧多久没见第二个活人了。即便南宫珩也是刚抓了自己那日露了面,其后完全神隐。
所以江沅见到这位少女亦是有些激动的,上下打量了番,虽然貌若王嫱,但却还穿着素白婢女服。
这白衣婢女进来之后,悄步掩了门,又谨慎地趴在门边听了会动静,这才转过身朝江沅施施行礼。
“婢子白芷见过沅娘娘。”
“沅娘娘?”
江沅听得心惊,却又故作淡定道。
“白芷姑娘,想必你称呼错了,我并非什么娘娘。”
“娘娘误会了!婢子知晓您与东海皇子交心,因不知如何称呼。故受好姐妹绿萼所托,前来查看一二。”
白芷低声娓娓,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