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贵客远来,苦无好茶相待。
苏砚穿越过来之后,这算是他的小家迎来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客人。
二人回到家中,天也渐渐亮了。
李玉莲得知来了客,竟比苏砚还要激动。
不仅蒸了好几个木薯馒头,还将新烤的野猪肉煮了一块。
苏砚暗道这古代人太热情了,可就是有些败家,有好东西是真舍得往外拿。
但他也是个豁达之人,同着杜俊美聊了几句,便觉得二人虽相差二十来岁,但却志趣相投。
这个杜俊美虽然读了很多书,但却一点都不迂腐,思想与保守的古人相差甚远,甚至有一些现代思潮的感觉。
这让苏砚觉得十分惊喜。
这么长时间了,他和别人讲话都是鸡同鸭讲。
哪怕眼界胸怀宽广很多的于老,也免不了有一些古板的想法。
这个杜俊美却不同,对时政针砭时弊,很多问题分析一针见血。
苏砚都怀疑这个杜俊美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有着相见恨晚这种感觉的不只是苏砚,杜俊美仍旧为有人能听懂并认可他的理论而欢喜,惊讶。
“立仁凶,你当真认同在下的民贵而士绅贱之理?”
“当然。”
“想不到普天之下,竟能遇到立仁兄这样的知音。当下我大楚王朝,可谓是风雨飘摇。人人都以为造成这一切的是北镇的辽贼叩关,西南各地的流民起义,以及连年的天灾。”
“其实不然!我大楚地大物博,若能使百姓耕者有其田,吏治清明,即使遇到些小问题,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惧。”
“量全国之力,抵挡去去辽人,根本不在话下。而只要朝廷吏治清明,做好赈灾安抚流民的工作,暴动自解。天灾一过,自然能从头再来。”
“只可惜,各级官员贪污腐败,层层剥削,担子都压在了老百姓头上。”
“而百姓不堪重负,交不起租子,只能贱卖土地。可士绅既不种地,又不缴税。致使大片大片的良田荒废,国库也日渐空虚,长此以往,我大楚危矣。”
杜俊美讲的义愤填膺,待到说完这一切,方才觉得有些失礼了。
况且这些话,若是给别有用心之人听去,恐怕糟糕。
若是他知道苏砚曾和李光复一起大骂皇帝,心中便不会有这种担忧了。
“杜兄肺腑之言呐,看来杜兄也是心怀天下之人。自古以来,从来都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哪朝皇帝真能做到如此,天下必然昌盛繁荣。只可惜,有这种觉悟的人太少。”
杜俊美瞳孔放大,口中喃喃念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他激动地拉着苏砚的手,说道:“立仁兄,此话使我如饮甘露,如饮美酒!好,好!杜某心中所想,天下士子心中所想,便是立仁兄这一句话。我当把此话刻在案前,以便日日诵读。”
苏砚习惯了。
这些古人怎么来不来的就容易激动啊?
一句话而已嘛。
其实要是结合杜俊美的经历,也不难理解他为何如此动容了。
他二十岁进京,年年考年年不中。
原本以为是天纵之才,能够一展才华抱负,效忠君王。
最后也只能在于老的推荐下做了个校前参谋,管一管兵器粮草。
去年好不容易高中,本以为终于能够舒展壮志,谁知当朝宰相王甫臣为了巩固自己的朝堂班子,竟向同庆帝进言,说是此次考生无一人高中。